“嗯,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衫的。”陆景易声音温和,“入了我陆家大门,就算他翻出天,我也会看好他。”
“小衫受苦多,你不能打他。”老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惦记着最在意的事:“小衫从前跟那个贺林渊谈恋爱时,总是带着一身伤回来,我心疼啊……”
陆景易眼底闪过暗色,继而笑道:“我今天给您作保证,我绝不动楚杉一根手指,待百年之后,我再带楚杉去见您。”
“好,好啊。”老人欣慰地点点头,忽的来了精神,在场其他人却是心中一沉,楚杉脚下不稳,陆景易眼疾手快地抱住他。
“小肃啊。”老人记忆力很好,冲着林肃招了招手,然后攥着少年的指尖:“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吗?”
林肃艰难出声:“嗯。”
“小衫。”老人轻声念叨:“我看到你爷爷了,他来接我了,我等了三十年,他终于来接我了,他来了……”老人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她嘴角噙着笑,微微偏头,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楚杉跪在床前,半截身子埋在陆景易怀中,半晌过后,是呜咽不止的哭声。
老人的一切丧葬事宜都是陆景易操持的,楚杉精神不好,等彻底缓过神,是在奶奶的灵堂前,陆景易似有所觉,转头说道:“没关系,我在。”
话音刚落,一道欣长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因为灵堂就设在老房子前,所以前来吊唁的人进出无阻,林肃把洗好的水果端上来,一看到贺林渊,忍不住蹙眉。
顾炎上前:“贺先生。”
楚杉木然回头,看了贺林渊一眼没说话,整个人还是斜倚在陆景易怀中。
贺林渊捏了捏拳头,刚上前走了两步,便听陆景易开口:“贺先生还是不要进来为好。”
贺林渊眸色阴沉:“凭什么?”
“奶奶去世那天。”陆景易一字一句,瞬间将温和的语言化成锋利的刀子,“要我保证,不能打小衫,贺先生可知奶奶为什么这么说?”
贺林渊脸上闪过仓皇。
“我不想让奶奶泉下不宁。”陆景易继续:“贺先生,钱依依当年捅了人,您问都没问,捐的肾都是小衫自己的,既如此,您如今前来,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吗?
自然可笑。他当年百般维护钱依依,说着要补偿楚杉,可没做任何实质性的措施,难怪老人临死也不相信他,他最近一直注意着楚杉的动向,看着楚杉跟陆景易成双入对的进出,整颗心被碾碎一遍又一遍,贺林渊以为这就是极限了,不曾想从陆景易口中说出又是另一种痛,他自诩不凡,可仔细一想,自己带给楚杉的多是痛苦与灾难,而他百般见不上的陆景易,却能代替楚杉为老人建灵堂,单这一点,他就输的一塌糊涂。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再次毁了楚杉的幸福?
贺林渊终于明白,过往那些年,他爱楚杉没错,可他最爱的还是自己,顾炎也没说错,没有人会一直等在原地。
“我想……”贺林渊深吸一口气:“给老人上柱香。”
楚杉微微侧目,“上完就滚。”贺林渊的确该给奶奶道个歉。
陆景易眉目幽深,护着楚杉没说话。
林肃轻嗤:“早干嘛去了。”
顾炎无奈,他家小孩对贺林渊的厌恶,完完全全写在脸上。
贺林渊自知此地容不下他,于是恭恭敬敬上香三鞠躬,也没敢看楚杉,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