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的汗,又跑去哪了?”南诏王心疼的翻出衣袖里层轻轻为她擦拭。
“不碍事,父王,听说二哥着急寻我,有何急事?”顾晚衾眸里疑惑层叠,母后和大哥都不做声,便知不是好事。
南诏王蹙了眉,拿过顾铭衍手里的帖子递给顾晚衾。
顾晚衾不自觉提了一口气,这不是南诏的帖子,这是...对,这是缙朝的帖子,李司尧之前给她看过。难道是李司尧的?
不知是喜是忧,犹豫再三接过帖子打开,是缙朝太后给的万寿节宴请。缘由写得清楚,只是看了总觉哪里不对,抬眸看向众人“缙朝太后递来的帖子?哥哥们也与我同去么?”她知道不会,下月便是边界最乱的时候,二哥新婚燕尔不能去,重担落在了大哥身上,大哥必须去镇压乱贼,只是心里慌乱,还是想问问,万一有万一呢。
“衾儿,若你不愿,便不去。”顾铭珅总觉缙朝宫内明争暗斗,不宜前去。
“缙朝太后不是宴请,是吩咐。缙朝雄兵百万,不可不去。”顾铭衍缓缓开口,眸子却紧盯着顾晚衾,多年临阵,已觉察出事情不妥,却又无可奈何。
南诏王和王妃未说话,偏是这至高无上的权利,是你一隅之主也不能左右的。
顾晚衾笑笑“没事,那临谒大人也一同前往,我才不怕呢。”
她自小就是这样,做事向来周全,害怕身旁的人为难。可所有人也都知道她是这个性子,也知她的为难。
顾铭珅略略思忖,道“新帝根基不稳,此次邀请各国公主和世子,恐怕是想软禁他们做质子,以此来胁迫藩王臣服于他。”
“已然这个年岁,还能做何质子?”王妃手中丝帕褶皱,还在继续攥紧。
“估摸着年岁小的,太后没有缘由邀请。年岁大的固然不好掌控,但是胁迫起藩王来,胜算也大些。”
众人犯难,李司玄疑心太重,太过于心狠了。
“父王,母后,衾儿是女子,不能像哥哥们一样上阵杀敌,为南诏立下功劳,此次衾儿可以去,便是做质子也愿意,缙朝可以软禁我,却不能谋害我,若我有何不测,缙朝难堵悠悠之口。”顾晚衾上前握住南诏王和王妃的手,眼神笃定。
顾铭珅道“衾儿,二哥陪你去。”
顾晚衾笑着摇摇头“二哥真是笨,再过几日就娶亲的人了,还如此贪玩,衾儿此次可是要玩遍缙朝山水,才不愿二哥去呢。”
南诏王眸里水汽湿润,紧蹙的眉头好似一瞬苍老了十年,这便是君主的难处,一手是百姓,一手是骨肉,无论作何抉择,日后都是顶着骂名受煎熬。“若你不愿...”
“不,衾儿愿意。衾儿也想去领略缙朝的大好河山,李司尧也在,他定会护我周全。”顾晚衾咧嘴笑笑“我若有事,李司尧岂不是要孤老一生,他断然不会让我出事的,父王放心。”
南诏王苦笑,这是他守护了十六年的掌上明珠,便是旁人骂一句,都巴不得屠他满门,此去祸福难料,他又怎会舍得。
可他身后是南诏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不是不可一战,只是不能让这些百姓流离失所。扯了扯嘴角,露出艰难的笑意“衾儿的眼光素来是对的,李司尧这小子,定是会护着你的。”反握住顾晚衾的手,轻轻拍了拍。
晶莹滴落,顾晚衾双眸湿润,忍住了哭腔“父王最疼衾儿,衾儿知道了。”
王妃眼眶通红,还是扯了笑意看着眼前的人儿,从她在襁褓里哭笑,到蹒跚学步,再到现下的亭亭玉立,她似乎一直都看不够,她有时也会想,若百年后撒手人寰,留下她可怎么办,她摔倒了是不是会一声不吭爬起来笑笑。她被人欺负是不是会息事宁人。她从来都是如此,小心翼翼的为每一个人考虑,自己却大大咧咧。直到李司尧出现,虽心里不舍,却也知道李司尧对她极好,是最好的依托。可现下,怎的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面对那么多心思活络的人,她怎样提防?
“父王,何时启程?”
“帖子送到费了些时日,那临谒建议...明日启程。”
“明日?”
“明日?”
“明日?”
三人大惊失色,怎的这样着急。
南诏王垂眸叹道“衾儿未曾远游,若快马加鞭,一路奔波甚是难受,不如提前几日,路上慢些,也不至于如此受罪。”
顾晚衾笑言“衾儿知道了,衾儿这便回去收拾。”笑盈盈转身,却是夺眶而出的泪水遮住了视线,不知何年何月能离开缙朝,只愿李司尧能早些,再早些带她回来。
身后众人愁容满面,若能心狠些,南诏百姓不放眼里,何至于此,只是...百姓里又有多少人要妻离子散...这缙朝,与阎罗殿有何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