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进去。”她眼睑含泪,欲哭而不流,如梨花带雨,娇俏得不可方物。
但连璧,立场依旧坚定,她只字未发,就是没让明眸进去。
里面“哐当”的声响越发大了,好像在打砸一样,带着血腥的暴戾气息。
明眸心中一紧,“连璧姐姐,你知道的,他若出了什么事,整个王府都没有好下场。而且,他出了什么事,我理应知晓。”
这一刻,她娇小的身躯迸发出了极大的力量,直接将连璧甩开,转而一把将门推开。
连璧愣了,因为她没想到明眸也会有这般大的力气。
明眸也……
愣了。
傅长凉完好地站在那里,他着白衫,黑发被白玉冠高高束起,修长的指尖本该是拿剑的,他此时却拿着个青瓷玉杯。
白玉冠,是明眸前几日送他的那个。他当个宝一样日日用着。
以往,他着白衣时,分外像谪仙,但如今……
他站在一地碎片间,眉眼如痴如醉,额心那点血痣,妖艳刺目。他眼尾的泪痣,则像在悲鸣。两相抗衡之间,那抹绯红,更胜一筹。
明眸打开门那刻,他手上的动作顿住了。本来,他手中的白瓷瓶,是该落地的。
“小姐,别进去了……”连璧在门外重新拽住了明眸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带出来了。
明眸心底碎成一块一块地,就像那夜做的梦,她找不到他的一块血肉,她现在,好像也找不到她的心在哪儿了。
恰在她整个身体被拖出去那刻,哐当一声,瓷瓶落地。
那声巨响,宛若用了八成的狠劲儿。
“你听,他在我离开后,才将瓷瓶丢了,这说明,他见了我,就不会砸了。”明眸偏着头,又要往殿内去。
连璧也很焦急,她是见过殿下发病的,“殿下这疯病,六亲不认。”
“不怕。”明眸扯开了她的手,径直往里走去。
连璧凝着她的背影,好像看出了什么大义凌然的模样。她心生敬佩,这王妃,她认定了。
明眸觉得,她不去看看她,她的那颗心,恐怕会千疮百孔,恐怕会痛不欲生。
屋内气息有些狂躁,杀气腾天,好似有什么要一跃而出。
“傅长凉……”
她试探了一声,声音怯怯地,依稀带着些软糯的哭腔。
男人听见这道嗓音,手上动作软了下来。他记得的,上次,在南疆,她说,他不会死。
是他的乖花儿,她的气息,他不可能记错。
他嗓音微有三分沙哑,似许久未开口说话,又似忽然得到泉水那样,“眸儿?”
“嗯。”她应得微不可察。
但他还是听见了,他的唇是绯红而轻薄的,此刻,勾起了一丝细微的弧度,好似恶鬼忽然笑了一般。
“你怎么了?”
明眸走了过去,扯住他皎白的衣衫,杏眼里盛满浅红与水珠。
男人心思微颤,从胸口传来阵阵疼痛。
此刻,他将发际束着的玉冠摘了下来,一头乌黑的发丝垂落,不显凌乱,相反是将他身畔的妖冶气息展了个无余。
“你怎么会这样。”
明眸心底有些打颤,因为,她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傅长凉,却又不全然是他。
像…像后世所说的人格分裂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