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裹着雪吹进了车里头,陆长生刚刚探出的头又很没出息地缩了回去,不知道是谁伸出手,贴着他滚烫的额头,又弯腰将他横抱起来,出了马车。
“赏赐……”陆长生呵出的气都是热的,雾一样散在风里,他还记着那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鸣军师。
抱着他的人顿了顿,吩咐了一句什么,陆长生没有听清,车轴滚滚,跟在了后面。
陆长生觉得自己被抱进了更暖和的地方,有药碗端上来,跟不要钱似的灌进他嘴里,丞相喝完觉得有些烧心,想吐出来,又被灌了像血似的一碗汤。
陆长生实在是没力气看清楚自己到底喝了些什么玩意儿,直到第二天醒过来,两个仆从正满脸担忧地在床边伺候着。
“大人醒了?”仆从终于松了口气,欢喜道,“大人已经睡三天了,您要再不醒,鸣军师就要给宫里送信了。”
陆长生听到了鸣军师三个字,不确定道:“我们到军营了?”
仆从点头:“您病倒那晚,正巧逢上军师带队巡兵,老天真是保佑着大人呢。”
陆长生表情又有些诡异,他想起那晚抱着他的人,掌心贴着额头的触感清晰,却又像一场梦似的。
仆从退了出去,又一会儿端了碗药进来,陆长生没多想,端了喝一口,发现又有血腥味到。
“里面有狼血。”仆从解释说,“对大人好的。”
陆长生可不觉得狼血对自己有啥好的,但好歹人家一片心意,只能皱着眉勉强喝了。
年轻的丞相想着要见一面军师,但对方似乎总是很忙。
今天巡兵,明天操练,后天又去打猎,陆长生想着现在又不是战时,军队不用休息的吗?!
更何况他是替皇帝来打赏的,这被赏的总不见人,这赏赐怎么办?
军师手底下的将士似乎都不是多贪慕赏赐的人,对丞相在军营里出没的事儿既不惊慌也不别扭,陆长生闲云野鹤般养着病,每日一碗带着狼血的药,喝得快习惯了,终于得来了鸣军师的消息。
残阳如血,一人骑在高头骏马之上奔来,陆长生站在自己的帐子前面,见马上的人并未穿着甲胄,红衣黑靴,长发简单束成了一把辫,进了营地才拉紧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尘土飞扬。
军师似乎也看到了他。
男人从马上下来,握着鞭子,走到了陆长生面前。
丞相抬起脑袋,发现这鸣军师看着脸色不好,一股病气又文弱的很,想不到能长这么高个。
“属下鸣寰。”军师屈下一边膝盖,竟是行了个大礼,语气平缓,“参见陆丞相。”
陆长生忙扶他起来,嘴上很是热情:“鸣军师太客气啦,您还比我虚长几岁呢。”他说完,又想着拉拢一番的心思,笑了一笑,道,“你要不介意,就唤我长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