枔子说着望着哥哥,似乎在等待着答案。
“是啊,你知道爹他要我做什么吗?他居然让我在一周之内,把那本《百草图鉴》都背下来”,说着,玹羽做出了一个恶心要吐的动作,“要知道那本书可是有两千多页,一周的时间别说背下来了,就是彻夜通宵全看一遍也来不及啊。”
枔子向玹羽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但也只是一瞬,道:“谁叫你以前不努力,要是之前一天背个一两页的,也早就记住了。《百草图鉴》可是爹所著医书中最基础的一本了,你连那里面记录的植物都记不住,也难怪爹不能放过你了。”
“问题是我之前不是一直这个样子嘛,爹也没说什么,怎么这几天突然针对起我来了。”
“还有脸说呢,爹什么时候不是针对你啊?不管是我还是苾子可都有好好念书的,别说《百草图鉴》了,就是像《万药集》还有《毒鉴》那种书,我们都背下来了。”
玹羽的脸变得有些扭曲,就算他再不用功,也知道刚才枔子所说的那两本书有多难懂。如果不是完全吃透,是绝不可能背下来的。
“要不要我来帮你?”
就在玹羽想着心事,枔子屁股不离地,蹭到了他的旁边问道。
“怎么帮?”
玹羽一脸苦色地瞟了一眼身边的弟弟。
“要记住那些植物并不难,只要看到实物就好理解了。”
“说得倒轻巧,书中记载了上千种植物,一周时间别说看,找都找不过来。”
玹羽没有回应枔子那一脸的兴奋,因为这个弟弟是完全继承了他们父亲的喜好,研究起花花草草来没完没了,而他对此事则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的。
想到早上在书房,父亲将那本厚厚的大书摆在他面前的情形,还在让他不寒而栗。
像是要赶走那段恐怖的记忆般,玹羽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鱼肉,并在嘴里将其撕碎。但早上父亲那充满复杂表情的脸又掠过脑际,除了一贯的怒视外,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哀伤。
“爹今天心情好像很不好。”
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发问,玹羽没有焦点的视线伸向了灭河河面。
“你老惹他生气当然不会好了,本来爹就很少笑嘛。”
“我除了没有好好念书外,实在想不出最近做了什么忍爹生气的事……”玹羽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接着一脸疑惑地转向了枔子,“你不觉得娘最近也怪怪的吗?总是莫名其妙地一直盯着我看,有时候眼圈还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
“什么?!你把娘弄哭了!”枔子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们的母亲在教育子女上,恐怕要比他们的父亲苛严得多,很难想像那样坚强的母亲会流泪,“玹羽哥你到底做了什么?”
“就是因为想不起来才问你的吗!我最怕女人哭了……”
“你是不是又欺负苾子了?”
“我欺负她?是她欺负我好不好!”这回轮到玹羽睁大了玉色的眼睛,“你知道吗,那丫头上回又调配了新的香料,非要撒到我身上,味儿倒不难闻。就是我一出门,不管是飞虫还是爬虫全都踪到了我身上,咬了我一身包啊。要是弄不好再招来俩毒虫,我小命儿可都不保了。”
枔子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娘是心疼你吧?”
“还说呢,娘看见我那个惨像比你笑得还凶,你们这些人真是一点手足之情都没有!”
说着,玹羽伸手掐了一下还在乐着的枔子的脸蛋。
“我知道了,你准是又当着爹的面,杀了野鸡或野兔之类了吧?”
玹羽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怎么可能,我每次去打猎爹都知道,他不可能在我回来之后去厨房的。就算闻到像现在周围这样的血腥味,爹都会不高兴,更不用说……”
正说着,玹羽再次睁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枔子,而枔子也是一脸紧绷。
“血腥味?”
异口同声发出声音的兄弟俩,倏地站起了身。
虽然微弱但的确是令人不快的味道,尤其是在这样的原始森林中。
人血的味道。
立志成为医师的枔子一脸僵硬,玹羽也皱起了眉头,妖林的可怕不知让多少想要探访这里的人丧命。
他们不知遇到过多少次这样的人了,虽然每次都施以援手,但能够活着离开妖林的人数,至今还不到十人。
“要是看到又有人死在这里,爹肯定又要不开心了。”
说完这句话,玹羽从枔子的面前消失了。耳边传来了一阵气流的摩擦声之后,枔子转过身,看到玹羽已站在了不远处山丘上,一棵高大的望天树上。不由分说,枔子也跟了过去。
放眼望去,在满是绿色的视野之中,一团白色与灰色正在交缠,而它们之间便产生了不规则的红色。血腥味已经开始向四周迅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