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别把锅往小爷头上扣,小爷手上又没炸药,哪来这么大本事?”燕冲宵骂道,“我下来到一半的时候,只觉得哪里晃动了一下,然后就出事了,鬼知道是什么情况!”
江御流抿了抿嘴唇,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
正自烦恼之时,只觉身子狠狠往下一滞,随后便听燕冲宵骂了一句:“直娘贼,糟糕!”
江御流侧过头,便看见燕冲宵手中握着的两股绳索中,有一股已然软软垂下,躺在他虎口之上。
“怎么?是榫扣脱了么?”
燕冲宵摇了摇头,手臂运劲,拉起了断掉的绳索,只见切口光滑平整,阴恻恻道:“不,有人把绳子割断了!”
江御流眉头一紧,心中顿觉不妙。
『格蕾已经被疯丫头困在了影界,其余的人也被变成了活尸,还会有谁在这儿?等等......若故意割断绳索是想害死我二人的话,那他定是知道我身份之人,难道......』
想到此处,他脑海中立即灵光一闪,想起一人来,对燕冲宵喝道:“快!赶快爬上去!”
“废话!”
燕冲宵脱口骂道,值此生死之际,他也没功夫和江御流贫嘴。
他深吸一口气,足下用力一蹬,身子如似装着火药的烟花,“噌”地一下往上暴起了足有五六尺高。
然而,他手中绳索传来一阵微微颤动,正是那楼顶之人在切割两人剩下的唯一救命稻草了。
燕冲宵也不敢怠慢,运起十二分的劲力,不断往上冲刺,渐渐逼近了楼梯顶端,眼瞧着再扑几下,便能跃上去了。
江御流仰起头看向台顶,只见黑暗中一个瘦小身影蹲在绳索的榫扣旁,暴喝一声:“住手!”
那人影无动于衷,只是机械地切割着绳索。
燕冲宵双目圆睁,恨得几欲喷火,欲要奋力一搏,跳上楼梯台阶上。
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砰!”
清脆的声音响起,混着钢丝的绳索被那人率先割断开来!
燕冲宵猿臂疾伸,想抓住台阶,可终究还是差了半寸,带着江御流一起坠落而下。
心思敏捷的燕冲宵,逢此危机之中依旧沉着冷静,随即将手中断绳圆圆抡起,甩向了崖壁上凸起的一块巨石上,好歹是阻住了下坠之势,不至于摔成肉泥。
“直娘贼的,那个人是谁?!”燕冲宵双手拉着绳子,对江御流骂道,“你看清他模样了么?”
江御流摇了摇头,沉声道:“没有,但是身材轮廓瞧了个大概,是个比较瘦小的人,身高应该不过五尺。”
燕冲宵又怒又急,正自飞快思索对策,然而好的不灵坏的灵,二人身下石壁炸起一条裂缝,向着绳索缠住的那巨石飞快蔓延而去。
“唉~”
燕冲宵长叹了口气,知道已经是山穷水尽、无计可施,自嘲道:“妈的,早知道方才就该和她一起走,如今落下去摔死,还要和你这榆木一起变成肉泥、不分彼此,当真是恶心至极了。”
江御流听他这般嘴臭,也没劲和他恼怒斗气了。
自小历经灭门血案、再无亲人牵挂,加上办案十余年来,一直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自以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事到如今,心中还是涌起一股不舍。
『爹爹临死前将刈神交给了我,但眼下我若是死了,江家再无传人,不仅这刈神之上谜题,还有爹爹姐姐他们的仇怨,就再无拨云见日的那一天了。』
不出片刻,那裂缝便即延到了两人吊着的巨石上。
“嘣!!”
随着一声巨响,绳索缠住的石头从中炸裂开来。
两人身子一沉,朝下坠去。
下一秒,便要摔得粉身碎骨!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江御流耳中忽然传来一声咆哮,势如猛虎、摄人心魄。
“吼——”
燕冲宵原本本已闭目待死,听到这啸声后顿时睁开了眼睛。
只见甬道上方,一道生着巨大双翅的白影正对着二人俯冲而下,碧蓝色的圆眼虎虎生威,两只毛茸茸前爪伸出,正是炎凰三十一的神兽小白赶到了!
“吼!!!”
小白嘶吼一声,猛扇两下大翼,呼地加速冲下,用脊背将二人托起,随后身子一翻,立即爬升而上,冲出了破碗酒楼的顶棚。
燕冲宵须臾间死里逃生,紧紧抓着小白的长毛,忍不住高声大笑,声震四方。
“哈哈哈哈!!老子没死!!!”
“太好了......赶上了啊......”
江御流回头望向身下,只这片刻间,小白已经带着他二人飞离了城寨。
远处,破碗酒楼那粗壮的石笋伴随着一阵沉闷巨响轰然倒塌,隐没在一片飞灰尘土之中,城寨的朦胧灯火越来越远,逐渐看不清晰。
耳畔风声如刀,江御流终于安心下来。
本已遍体鳞伤,全凭一口气勉强吊着心神的他,再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