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御又夹了一下马腹。
陆御整个人前倾,熬不过惯性,他不自觉的搂上了蓝褪的腰,发觉蓝褪的衣裳是湿的,冰凉,又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手上也黏糊糊的,抬手一看,手上血淋淋,满手的红,染了他水青色衣衫的袖口。
“我流血了?”陆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刚才那混混给我使了阴招?没见他动粗啊?难道他甩了飞镖?可我也不疼啊?”
“是我的血。”
“啊?”
“我受的伤。”
“你受伤了?”陆御赶紧回头看,禁卫军在京城巡查,难保惹上什么不要命的人,别是有人在后面追杀吧,倒也不像,可心中着实不踏实:“蓝褪,你让我坐你后面不会是替你挡刀子的吧?先说好,我陆御上有老下有小,我……你是你娘亲生的,我也金贵着呢。”
“你要坐前面吗?”
“坐前面安全一点吧?”
“坐前面你就靠在我胸口。”
脑子里有画面了。陆御不敢往下想:“我坐后面挺好,挺好。”
又过了两条街。
“你要带我去哪儿?”陆御扶着蓝褪的胳膊:“哥,哥,你要带我去哪,我心里怎么那么没着落呢?要不你把我放下来?”
陆御一使劲儿,蓝褪胳膊上的伤又“咕咕”的冒了一缕血。
蓝褪轻轻的皱了皱眉。
陆御忙收回手。
皇上亲赏的御马,长信侯府好生照管,跑起来腾云驾雾一般,穿街走巷,一会儿功夫,就沿着青城绕了一圈,稳稳的停在府门口。
“需要你来瞧病。”蓝褪把陆御从马上扯下来,担心他磨叽,揪着他的衣袖带着他走。
陆御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心不甘情不愿的由蓝褪拽住,蓝褪走的快,陆御跟着跟着,两只脚走路都不够用了:“哥,你们长信侯府的人病了,请的大夫多半是宫中的太医,我一个无名小卒,拉我来做什么?”
“你是陆御,我知道你有给人看病的本事。”
“我那是什么本事,都是歪门邪道的……邪术。”
“我不管是不是邪术,只要能看好病,我便信你。”蓝褪斩钉截铁。
难得这世间还有一个美男子肯相信他陆御,蓝褪,算你识货。
陆御自幼喜欢医术,别的孩子穿开裆裤骑木马扔花炮的时候,他就开始踩着矮凳捣鼓他爹的药匣子了,那些个中药名,什么救必应,白芥子,翠云草,雪上一枝蒿,青羊参或苦石莲,他爹盘一遍,他至少盘三遍。
别的孩子开始启蒙读书受教于先生的时候,他已经捉住毛笔开始练方子抓药了,有一年蓝褪跟他出去玩,路上被花蛇追着咬了一口,鲜血直流,怕被家里人知道受罚,陆御亲自去采了药嚼碎了捂在伤口上,又偷偷抓了药熬了给他喝,不出五天,那伤口竟然结痂了,落了痂,半分伤痕也没有留。
自那后,蓝褪便信了陆御的邪。
相遂宁由婆子扶着换了衣裳,穿的是蓝姎的旧衣。一件灰蓝色的对襟,里头套着墨色绣石榴锦衣,这石榴是照着蓝府影壁后的三四棵石榴树绣的,颗粒饱满,颜色鲜亮,一粒一粒的籽,像宝石一样,绣的时候缠了银线,所以每一粒石榴籽都泛着银光。
蓝姎最喜欢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