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博彦道:“家中有些小事情,便向殿下告了几天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傅博彦看她的眼神里别有深意,当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从她脸上拂过,那种感觉便愈发明显,她懒得再去猜什么,便对他直接发问:“你怎么了?”
傅博彦愣了一下:“什么?”
九公主又问:“我有什么不对吗?”
傅博彦顿了一下,才摇摇头:“没有,很好。”
九公主见他不愿多说,便不再追问,然而上座的太子却忽然发声:“你这几天处理的,只怕与婚事有关吧。”
九公主的眉心又蹙了起来:“我并不想在这个关头出阁。”
傅博彦这次没有再逃避,他看着九公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没有用敬语:“我自然知道你不想出阁。”
太子看着他,微微挑了一下左眉。
九公主今天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头来,勉强捱到中午,实在忍不住,向太子告了个罪,先行回曲台殿休息了。她离开的时候,傅博彦的目光一直缠缠绵绵地粘在她背上,直到她的背影再也看不到为止。
太子皱着眉看他:“怎么了?”
傅博彦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良久之后,他舒开眉头,轻声叹了口气:“听到了一些话,做了一个决定而已。”
太子问道:“与九娘有关?”
傅博彦低头去看掌心的书页:“说来,当年陛下与皇后娘娘要赐我尚九公主的时候,我母亲曾经担忧,她身份高贵,应该嫁于当世权臣,被赐婚于我,或许会不开心。”
太子忍不住失笑:“九娘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傅博彦跟着点头:“是啊,她心中只会有这个人喜不喜欢,得不得嫁,怎么会有身份的顾虑。”
太子原本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然而今日九公主与傅博彦的举动都太反常,让他感到不安:“你听到的那些话,难道是一些风言风语?”
傅博彦摇摇头:“并不是,是一些很有道理的话,至于那个决定是什么……殿下总会知道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眉眼间含着温和的笑意,太子以为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向皇帝正式求亲,便没有再追问,只道:“倘若你与九娘成亲,便是我的妹婿了,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傅博彦没有答话,也没有点头。
太子没有注意到他这点,兀自摇着扇子在心里盘算,这宫里,想必很快便要办喜事了。
“办喜事办喜事,个卖女求荣的事,有个毛好喜的!”李劭卿匆匆浏览了长安寄来的信件,看到最后一句提到的“长安喜事”,一把扔了信纸,气愤地大喝一声。
郑之平把纸张捡起来,也匆匆地浏览了一遍,摸着下巴道:“唔……我倒觉得这喜事也该办了,公主殿下今年都十六了吧,寻常许过婚的女儿家这会也该办喜事了。”
李劭卿用手指着郑之平,愤愤道:“你给我拣好听地说,不然小心老子揍你。”
郑之平急忙摆出一幅苦瓜脸:“什么叫好听的啊?你就是贱的,当年九公主对你多上心啊,她一个细皮嫩肉的公主,不在宫里享福,时不时就往边关跑,还不都是为了见你。”
李劭卿脸色好看了一点,还拿着架子,冷冷哼了一声。
郑之平又道:“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啊?你一个蓟辽总督天天待在三屯营不挪窝算是怎么回事嘛?现在卫国公和子茂都走了,九公主她肯定不会再来三屯营啦,不过没关系,反正她要大婚了嘛,回头你申请去长安观礼不就行了?”
李劭卿抓起手边的镇纸,对着郑之平的脑门就招呼了过去,郑之平往下一蹲躲了过去,嬉皮笑脸地凑上来:“你说你这么暴躁干嘛,不愿意就去抢婚嘛,反正都是卖女求荣,卖给你明显比卖给他们老傅家强多了。”
李劭卿向后倚了倚,把腿架到桌子上,若有所思:“我觉得……这喜事应该办不成。”
“为什么?”
“他们老傅家又不是只有傅博彦一个人,”李劭卿在桌子上敲了敲:“傅家一门心思扑在大央的教育事业上,多少代了都小心翼翼地不插手朝堂政务,九公主和杭家现在明显是内阁那位的首要打击对象,而傅家又跟内阁处的相安无事皆大欢喜,只要傅副校长脑子没坏掉,肯定不会主动打破这个平衡。”
郑之平“唔”了一声:“那要是被动打破呢?”
李劭卿升调“嗯”了一声,表达疑问。
郑之平道:“如果傅博彦没有跟家里商量,直接就上奏要求完婚呢?”
李劭卿的动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地笑了一笑:“不,他不会。”
如果他有这样的魄力和胆量,九公主就不会到现在还待字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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