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是很多年前我想对我爸喊的,于是今天,我几乎用了超负荷的力气喊了出来,以至于虚弱的我突然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也是这三个字,让围观的人全部看向了我,连张彪都忍不住回头,错愕的盯着我,但他只是错愕了一秒,便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他冷哼了一句:“傻逼。”
说完,他转头立马对着田馨雨的脸甩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又让我时空错乱回到了十岁那年,回到了我爸打小姑的那一晚,我心中压抑的无尽怒火彻底被点燃,一股力量在我身上蔓延,我猛地拎起脚下的凳子,疯狂的冲到张彪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一瞬,我提起凳子就朝他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狂妄的张彪瞬间被我给砸趴下了,而我,也因为用力过度导致有点虚脱,但我心中燃烧的怒火却还无法熄灭,我拿着凳子,还想继续砸地上的张彪,就在那时,张彪的几个兄弟以飞人的速度冲了过来,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放倒了,而后,他们集体对着我猛踢,我抱着头缩着身子,从手缝里我看到张彪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额头上还流了血,他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指着地上的我吼道:“给我打,打死这狗日的!”
我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哪经得起这一群人的殴打,没几下,我的骨头就快散架了,围观的人继续看着戏,没人劝,更没人敢出手帮我,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火辣辣的疼,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群人终于停止了动作,我正想趁机喘口气,突然砰的一下,一凳子重重的砸在了我身上,瞬间,我的五脏六腑都好像碎了,一口鲜血直接从我嘴里喷了出来。
我抬起血红的泪眼,看到了眼前的张彪,他在砸完我之后又迅速的捡起凳子,边朝我再次猛力砸过来边大骂道:“你个狗杂种敢打老子,老子弄死你!”
就在这紧急关头,张彪的一个兄弟看我吐血,连忙上前拦住了张彪,他低声道:“彪哥,别打了,这个病秧子好像动过手术,别闹出人命来了!”张彪听到这果然收了手,他把凳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再用力的踢了我几脚,道:“老子不会让你好过。”
说完,他朝我吐了口唾沫,便被兄弟扶着去了医务室。他们走了,而我,还是跟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这会儿,我已经清醒了,知道自己做了傻事,但我不后悔,我终于将压抑多年的怒气给释放了,这种感觉,挺好。接着,我用残存的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在我恍恍惚惚站起身后,突然一声关切传来:“同学,你没事吧?”这是田馨雨的声音,我抬起头,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她,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她,她真的很漂亮,那种很干净很纯洁的美,她的五官,特别精致,此刻,她眼神里的焦急和委屈让她看起来更加动人,不过,在我心里的女人只有一个,除了小姑,其他人我不想招惹,于是,我正准备说声没事赶紧离开,但我嘴刚张开,就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看到血,田馨雨吓了一大跳,她连忙伸手扶住了我,急道:“啊,我扶你去医院吧!”这是有史以来第二个女人碰我,以至于我的身体仿佛跟触电般抖了一下,我的心跳也不知觉的加速了。从田馨雨的眼里,我看到了关心与焦急,这是从小姑走后,我再未体会的感觉,这一刻,我突然茅塞顿开。
从来不跟我说一句话的田馨雨,竟然会主动和我说话,还那么关心我,不就是因为我站出来护着她了么?而小姑那次那么绝望的眼神,肯定就是因为我的懦弱才对我彻底失望,她不是怕痛,她不怕狼狈,她伤心的是,我没有护着她。
而今,小姑不肯出来见我,她不是不知道我想要跟她道歉,而是,她根本不需要我的道歉,她现在已经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的胆小,看不起我的懦弱,所以她根本就不想见到我。想到这,我胸腔的火又在燃烧,我甩开田馨雨,艰难的走了几步,身体的疼痛让我直咬牙,但是,这种痛可以忍受,这种痛会过去,而心中的痛,才是无法消除的。
当初,我干嘛怕痛?干嘛怕挨打?它有那么恐怖吗?这一刻,我才终于深刻的体会,身体的疼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可怕的是后悔,当失去了,才知道那有多珍贵。那么,如果我不怕痛了,不怕挨打了,我还会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东西吗?是的,从小到大,我最缺少的,就是勇气,就是胆量。
为了小姑,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改变,我不能做永远的病秧子,我不想永远懦弱,我要做一个焕然一新的我,只有这样,小姑才有可能出来见我。想到这,我忽然哈哈大笑,笑的很放肆,笑的很癫狂,留下来围观的同学都以为我彻底疯了,连我身边的田馨雨,都吓的退到一旁。
笑的我全身几乎没力了,我才停了下来,而后,我眯着眼扫视了一圈这群总是嘲笑我的同学,再看了眼惊魂未定的田馨雨,最后,我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转身离开这里,没走两步,我又听见田馨雨喊道:“同学,你...”
我转过身,盯着她,她接触到我的眼神,似乎吓到了,到嘴边的话都被她给生生咽了回去。我轻抿了下嘴唇,冷冷的说道:“我不叫同学,我叫叶天!”说完,我转过身,把衣服的帽子扣在头上,走出了教室。那瞬,我突然有种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豪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