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带着些如水般的凉爽,不知名的昆虫不时发出一两声低鸣,让本就发慌的心更加慌乱。三人一路走过去居然没有碰到一个仆从,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不知何故,泽弘落下脚步站到南宫钥身边,像是为她解惑:“如你所知,现在这边连仅住的几个仆从都搬到其他院子去了,一个废掉的旧祠堂未作其他用途,远天远地的又出了件命案,大晚上阴森可怖,自然没有人往这边来。”
她就着月光抬头看他,可他低着头,她看不清他那张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南宫钥很好奇,他究竟是如何知道她心中所想的呢?
转眼就到了旧祠堂,泽弘看着那关得紧紧的六开大门沉吟道:“我就不进去了吧,在这里给你们放哨。”
孟赢正有此意,便欣然应下。
看着泽弘,南宫钥心道他莫不是怕了?可看他去劫个人如此干脆利落的做派倒不像是怯懦胆小之辈,想到门口确实需要个人守着,心想他确是个心细之人。
不知怎的,泽弘查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来对她一笑,月光下隐约可见那一口白牙整齐又好看。南宫钥做贼般地回过头,想着动作许是太过迅猛了些,便又转过头去,见他还望着自己,只得勉强一笑,心中想着好在自己的牙齿也是又白又齐倒不会比他差。
孟赢走过去将几张符纸分发给众人,几步踏上青石台阶,站在一大片阴影之中的他仿佛与台阶下的众人隔开成了两个世界一般。他低声道:“门口我早两日前贴了符,虽说她受了伤本也出不来,不过还是小心为上。现下,我要开门了,进去后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事,手里的符至少可保平安,拿好了。”
南宫钥点点头,甩开脑中的不知所谓也是几步迈上台阶,再回头去看站在台阶之下犹犹豫豫的黄诚,看他欲动不动的一副样子不禁皱了皱眉,一股子酸话又想往外倾倒时他却像是拿定了主意,几步走了上来。
她这才注意到他穿了一身白底暗花的衫子,襟口袖边都用黑色锦布裹了边,这一身丧服一般的打扮去见早已化作厉鬼的妻子倒是应景。他的面色在月光下看上去有一种惨淡的白,直到隐入了房檐下的阴影中才听他颤抖着开口:“你说她……是在这里?”
孟赢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伸手按到木门上问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黄诚嘴角抽动,似乎想说的话被一只无形的手卡在了嗓子眼里。过了许久,他点了点头。
年久失修的陈旧木门缓缓打开,发出腐朽的“吱嘎”声,想不到的是黄诚居然加急几步第一个走了进去,这个举动倒是让当场的人皆愣上了一愣。
孟赢怕出意外,紧跟其后走了进去。南宫钥顿了顿脚步,对于这个祠堂她有一种打心底里的排斥和恐惧,不得不说亲身体会带来的心里阴影面积实在是太大。她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满是湿漉漉的霉味,她希望在这腐朽中能开出花来。
带着这样的心情,南宫钥走进了那黑暗之中。待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后隐隐还是能看到些东西,朽烂的供台倒塌了一半,偌在的祠堂里空荡荡的,两座九层莲花灯座孤零零的,一座靠在墙角一座倒在地上。
屋里头温度骤降,没由来的刮过一阵阵惨惨阴风,直吹得人心底发毛。南宫钥觉得自己的心理建设简直强大,作为一名十六岁半的少女,她能够不尖叫不晕倒不颤抖的站在这样的一间屋里头实在已是让人佩服的一件事了。
害怕还是有的,她心里清楚这屋里头的那个并不是那活着的慕雨仪,她看过那女鬼一张可怖的脸,虽早有心理建设但多少还是有些止不住地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