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农舍里物什早已陈旧不堪,许多都已破损,要不就是残缺不全,破开的柜子里拿出来的几床棉被都已经烂得不成样子,散发着浓浓的霉味。
南宫钥从柜子的最下面一格拖出来一条还算干净完整的棉被,抖了抖,扬起一片呛人的尘灰,南宫钥用手扇着灰尘连连咳嗽。
无面已经消失了好一会,天知道这会子他跑去哪里了。
看了看霉迹斑斑的破烂架子床,她寻了个角落,将被子随意裹在身上坐了下去。
院外还有朦胧的月色能够勉强视物,但屋子里就明显暗多了,南宫钥透过破烂的窗户看着院子里破败的景象,心里空落落的,受伤的地方已经不痛了,她在被子里摸着自己的伤处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确实痛感已经不明显了。
她呼出一口气,热气在冷空里模糊了视线。打开那个小了一大圈的包袱,里面还剩下一点点马肉干,挑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过了一会,院子里无端起了一阵风,消失了好一会儿的无面出现在屋子里。
他挥了挥衣袖,房中便燃起了亮晃晃的烛火,看了看四周,问道:“要不要我把这里面变得舒适一点?”
南宫钥点了点头:“把这床变得软和一些,能用就行。”
无面笑了笑,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腥红,南宫钥蹙眉:“不是说了不要吃人吗?”
眨眼功夫,床铺变得干净整洁,铺着厚厚的棉被,比南宫钥身上这条带着霉臭的薄被好了不知多少倍。她披着棉被坐到床边上,看着无面漫不经心坐在破木登上从袖中掏出一袋打满了的水囊一把抛给她。
南宫钥接住水囊,打开喝了几口,双眸垂下,半天不说话。
泽弘受的伤重不重?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找她?有没有想她?或者是想带她回楚国去做成药,涂在那两具早已没有生命,被他不知用什么法子保存下来的尸体上。
“你在生我的气?”?无面调侃道:“是因为我们成了亲,而我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出去了?”
这话虽然没有他对她使摄魂术时说得那般情意绵绵,倒是让她想起了他与她喝合卺酒时的样子,泽弘的那张脸又在她心头浮现,既便是她垂着头也无济于事……
无面大笑了起来,看起来精神很好:“我是出去了,吃了一头鹿。我答应了你不吃人就不会吃,其实我对吃人也没什么执着的念头。”
南宫钥抬头看他:“你不是说烟迟才对这些感兴趣?”
无面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的厌恶,他哼笑了一声:“我也需要精元来维持这皮囊啊,说起来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过东西,以前那处院子处在的位置阴气重,四面林子又让阴气散不出去,我即使一年不吃什么也会比在这外面好过许多。”
南宫钥若有所思,好一会,问无面道:“那你没给我带点?”她将手里的马肉干给他看:“只有这么一点了,这一路走下去不知还要多久,再吃个三四天就没有了。”
无面差点从登子上摔下去:“我们方才是在说这个?”
“方才的事说完了啊。”南宫钥瞪他:“你真没给我带一点回来?”
无面老实地摇了摇头:“没有,我看你吃得也不多,马肉干又还有,就没想着给你留。”
南宫钥打了个哈欠:“行吧,下次有好东西想着我点。”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也没有看无面,像是对着空气在说话:“你愿意救我,是因为我也救了你,但是跟着我这件事其实你可以作废的,你想要我做什么,想清楚了就告诉我,咱们是同盟,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能做到都一定会做。”
说话的声音虽然很轻,无面却是听得真真切切,他觉得南宫钥挺不错,跟这样一个人打交道他不会亏。
空气里不再有霉臭味,重新变得完好的窗户将外面还稍有寒气的空气隔绝了起来,躲在被子里很暖和,南宫钥闭着眼睛,这会子她是真的想睡了,明天的事留着明天再想。
无面看着床上那个鼓囊囊的被子,长长的黑发散在枕上,被子里面传出来轻微的鼾声,真不知道睡觉是一种什么滋味,太多年了,就连这个他都记不清了……
次日,多日没有睡个好觉的南宫钥睡了个饱,起床时看见了无面为她准备的热水,感动了好一阵子。收拾整齐正要上路,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南宫钥原地立定,蹲在墙根动也不敢动,这大白天的,也不知是敌是陌路,反正是友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以她一个人的身手,根本就只能作死,以不变应万变是为良策。
她正在心头赞了自己一句,已经恢复原貌的那扇歪斜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一大队人走了进来,都不用进屋去搜,第二眼便看到了蹲在墙边的南宫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