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虽然不怕,但因着前面去录验行传的不良经历,对这个时代的公门人员,也确实喜欢不起来。
好在今日这个场合,也并不需要她去应对。
周同大步上前,站在差吏头目身前低声说了几句。一旁的随行护院知机地奉上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那人拿在手中掂了几下,便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既是误会,那陆某便给二管事这个面子,先行回去了。”
“多谢陆差爷。改日便由在下做东,请诸位喝个痛快!”
那位陆差爷带人离开之前,目光又向洛千淮面上扫了一圈儿,但当她抬头看时,对方却已经走得远了。
东市的主街相当宽阔,足能容得下两辆马车并驾齐驱。距离回春堂二十余米的地方,正静静地停着一辆黑漆马车。拉车的两匹马同样是黑色的,只是在眉心中间,各有一道白色的星形印记。
马车上没有任何印记,但车盖右前方挂着的那盏象牙为骨的素纱灯笼,以及绕着车身按刀肃立的侍卫们,都在不动声色地提示着众人,车主的身份不同寻常。
车窗上的帷帘放了下去。霍瑜想着方才看到的那个明眸皓齿的小娘子,唇角便噙上了一丝笑意:“走吧。”车子驶出东市,直奔邑廷而去。
邑廷位于长陵邑的正北方,阶上安放着一对石狮,一头闭目养神,另一头却双目圆睁,俯瞰着下方穿着全套官服,正在翘首以盼的官员们。
有差吏自远处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指着后面:“来了,来了!”
众官员纷纷整理过冠带衣服,按照品阶站得整整齐齐,然后就见到了一辆黑色马车,正在十数个侍卫的护送下,滚滚而来。
马车停下,阶下众官员迎上前去:“可是新任长陵邑令霍瑜霍大人的车驾?”
“正是霍某。”霍瑜踏步而出,也不待人安放脚踏,直接便跳了下来。
众官员连忙下拜,口称:“长陵邑丞俞虬之、邑尉凌万山率邑中所属官吏,参见大人!”
“起来吧。”霍瑜神色淡然,径直向阶上走去:“栾大人现在何处?”
“栾大人正在收拾行装。”邑丞俞虬之紧跟在他身后半步,亦步亦趋:“这次调令下得太急,栾大人昨夜率属下等连夜清点办理交接事宜,才刚刚理出点眉目来。本以为大人您怎么也得回西京一趟,没想到竟直接过来了......”
霍瑜顿住了脚,扭头看了俞虬之一眼,面上似笑非笑。后者立马垂下了头,不敢再多言语。
栾和一边擦着额上的汗,一边匆匆走了出来,也不理会其他人,一把扯住了霍瑜的袍袖,将他拖进了正堂,方才问道:“润之,我只问你一句话,葳娘她可还有救?”
霍瑜的面上仍如之前一般温润淡然,并无一丝动容。他没有回话,只是退后两步,对着栾和深深一揖:“见过岳丈大人。”
栾和连忙扶起了他:“这个时候又何必多礼。葳娘,唉,葳娘她怎么就能扯到永安翁主的案子里头呢?”
“岳父大人勿忧。陛下知您向来谨慎,并未因此事迁怒于您,此次您升任御史长史便已昭示了圣意。”
霍瑜半句也不提妻子,栾和忽然有所明悟:“润之,你与我说句实话,你可是觉得葳娘给霍家招来了麻烦,所以想要对她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