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富华没有回复李学武,而是继续问道:“付海波的自白书你看过没有?”
李学武摇了摇头,说道:“没,我走的时候已经说服了付海波,交代了利害关系,付海波也同意配合,所以我才让他自己写,这样比较系统和全面嘛”。
“回来以后沈放让我去看付海波的自白书,可我想着那已经是锅里的肉了,啥时候吃不是吃,这边儿倒是需要趁热打铁,所以我就先让沈放整理着,回头儿一起看”。
说着话,李学武指着值班室,惊讶地问道:“刚才他还撵着我让我看呢,沈放人呢?他……”。
“你先别管他了”
郑富华对着李学武摆摆手,示意不要问沈放了,然后严肃地说道:“这个案子暂时停止,稍后我会告诉你怎么办”。
“是!”
李学武点头称是,表示服从命令。
郑富华拍了拍李学武的肩膀交代道:“把那些大会议室的人做个收尾,然后放假回家吧,好好过个年,今年你辛苦了”。
李学武装作一副虽然皱着眉头想问,但还是没有问出什么的样子,对着郑富华点点头,向大会议室走了过去。
郑富华看了看李学武的背影,然后去了门口的值班室等着了。
李学武进了大会议室倒是快刀斩乱麻,因为进来的时候看见就剩那么两个不交卷的还在咬铅笔头儿。
李学武走到两人身边看了看,都写的不多。
“写完了吗?”
听见李学武问,其中一个苦着脸说道:“我是第一次犯错误,我就知道我自己的这一件事儿”。
另一个也是哭着声音说道:“我俩是邻居,我也是初犯啊,我也就知道自己的这一件事儿”。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那你们不就是能过关了嘛,还写什么?”
说着话,收了两人的卷子,递给了身后的同志,然后对着护卫队员摆手示意押走。
这两人将信将疑地看着李学武,暗自想着这么直爽的干部一定不会骗人的吧。
处理了这边的事儿,李学武集合了护卫队员,感谢了队员们的辛苦付出,讲了一切嘉奖等到案件结束后一起开会颁发。
最后道了新年祝福,让分局的大卡车把人送回轧钢厂。
其实走路回轧钢厂也就才一个多小时,但队员们都带着武器,再加上大冷天儿的,李学武咋舍得让忙了这么多天的队员们走着回去。
车队队长对于李学武的要求自然满足,知道这是位强硬的主儿,郑局都和气相处的角色,哪有人会直愣愣地得罪李学武。
更何况郑局早就吩咐,办案期间李学武的要求尽量满足。
送走了队员,李学武解散了办案人员,去车库开了自己的车便往出走。
路过值班室的时候跟站在窗边的郑富华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大院。
刚一出胡同,便见几台吉普车和一辆伏尔加开了过来,李学武在会车的时候让了让,等这些车过去了才继续往家里开。
多亏李学武机灵啊,不然这个年就不知道在哪儿过了。
看着李学武开着的吉普车远去,某人站在楼上碎碎念:“李学武,你特么不讲义气!窝草你大爷!”
有人说李学武的坏,就有人说李学武的好。
“学武,谢谢了,还是你够哥们儿意思”
傻柱正站在院里,看着李学武拎着两个大西瓜从车库走过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李学武胡噜了一下刚才给自己开大门,又关了门跑过来的大肥脸的脑袋。
“嗨,我不都说了嘛,都哥们儿,不用客套”
傻柱拎着刚才拣好的柴火跟着李学武往倒座房走,边走边说道:“不是说下午五点才回来的吗?这才不到三点吧?早知道这样我们就等你吃中午饭了”。
棒梗挺着大肥脸,看着李学武说道:“真的,武叔,中午的菜可好吃了!有肉!”
“看出来了,你这腮帮子上都挂油儿了”
听见李学武说自己脸上有油,棒梗赶紧用袖头子去擦,可擦了半天袖口上还是干净的。
“哈哈哈”
傻柱笑哈哈地扒愣了一下大脑袋孩儿,笑道:“你武叔骗你的!”
棒梗抬头看了看傻柱,又看了看笑眯眯的李学武,随后用手胡噜开傻柱的大手。
“我武叔才不会骗我!”
说完话,棒梗便先跑回了倒座房。
“这孩子!”
傻柱看着棒梗“执迷不悟”笑嗔了一句,对着李学武说道:“中午各家都拿了伙食,聚在倒座房吃的,可热闹,唯独少了你”。
“没事儿的”
李学武笑着说道:“不是还有晚上那顿饺子嘛”。
傻柱笑着点头道:“嘿,你说饺子,今年可借了你的光了”。
掀开门帘子,屋里正热闹着。
往里屋看,炕上摆着三副炕桌,从炕头儿往炕稍数,一桌麻将,一桌扑克,一桌看叶子牌。
大人们围着桌子在玩儿,孩子们则是坐在一边儿看着热闹。
麻将那桌围坐着大姥、闻三儿、一大爷还有李顺。
这麻将还是闻三儿搞回来的那副竹骨麻将,外面是竹子的,内芯儿是兽骨打磨雕刻的,很是精美。
李顺也是今天休息,本来在家过年来着,这边倒座房的伙食好,老彪子和二孩儿给李家送了菜。
李家这边也给倒座房送了酸菜白肉和蒸的大馒头。
因为姥爷坚持在倒座房过年,所以李顺带着李学才过来给敬酒拜年。
敬完了酒,拜完了年,这爷俩儿却是被强留在这边儿喝上了。
酒足饭饱之后倒座房便直接支起了牌局,李顺上了麻将桌,李学才上了扑克牌桌。
扑克牌这桌有李学才、老彪子、沈国栋、杨二孩、小燕儿还有何雨水。
玩儿的也是最普通的玩儿法,打升级的。
六个人分两伙儿,间隔着坐了,从3打到A。
这炕上就属这桌儿热闹,因为都是年轻人,而且有爱咋呼的老彪子,左右老年组的麻将桌和叶子牌桌的气势都被盖过去了。
这桌围着的小孩子也多,老彪子咋呼,棒梗、小槐花这些小孩子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也跟着哈哈笑。
可能是氛围热烈,被拉着凑手的雨水也有了笑模样。
氛围最和谐的,却又最钩心斗角的就属看叶子牌这桌了。
桌子用的是西院新打出来准备卖的大圆炕桌。
打牌的人不说是心眼儿跟蜂窝煤似的吧,但空气中凝重的程度不亚于世界性的谈判桌。
老于世故的叶二爷,人老成精的聋老太太,心思沉稳的一大妈,刁钻刻薄的贾张氏,还有小燕儿母亲和闻三儿媳妇这两个经过大风大浪的女人。
叶子牌就是那种长长的塑料牌或者纸牌,上面印着水浒传里的人物,一般是六个人玩儿。
李学武不懂这个玩儿法,家里老太太总一个人摆弄,但是不出去跟别人玩儿。
老太太说玩儿的“是非”物儿,说的也是“是非”话,终究会变成是非人。
所以李家很少玩牌,今天也就是李顺被抓了壮丁,李学才“主动投案”,这才凑了三桌出来。
李学武把西瓜放在了厨房,一进屋众人便纷纷打招呼,坐在炕沿边上看热闹的于丽和秦淮茹更是站起身要帮着李学武挂衣服。
但两人站起身后发现对方也站了起来,对视一眼,两人又都站住了脚。
最后李学武的大衣也没脱,站在屋里跟大家逗了起来。
先是老牛拜四方,给炕上的姥爷、李顺、闻三儿、二爷、聋老太太、一大爷等人拜了个年,说了吉祥话儿。
又跟老彪子等兄弟们互相道了新年好,然后便是对着一大妈、秦淮茹等妇女们道了一声辛苦了。
众人该回礼的回礼,该道好的道好,屋里热闹声一片,引得前院儿的三大爷在家频频张望。
打完了招呼,炕上众人便邀请李学武上炕玩儿牌,老彪子更是想要让位置,却是被李学武按住了。
“我刚停了车,先回家看看,你们玩儿,玩儿的开心点儿,今年大家都辛苦了,晚上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安抚住了大家,李学武对着坐在炕边看着自己的何雨水笑着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坚定。
何雨水读懂了李学武的眼神,开心地笑了。
这次没有哭,因为何雨水是真的开心。
摆手叫众人继续玩儿,李学武笑着转回身往出走,秦淮茹先于丽一步跟了出来。
于丽看着两人出了房门,虽然心里暗自嘀咕,可脸上仍是笑意。
李学武刚拎着一个西瓜出了屋便发现秦淮茹在身后,笑着走出了屏门,往值班房走去。
今天是除夕,一大爷说倒座房这边一直有人,值班就不用守了,明天初一再继续。
所以这会儿值班房虽然热着炕,但却是没人在。
炕热着是因为晚上这边儿要来人住,今晚闻三儿也不准备回去,所以就带着老婆孩子住在这边了。
推开门进了值班室,秦淮茹也跟了进来。
“嚯,还是这屋子小好烧火啊,真暖和”
李学武穿着大衣也没往炕上坐,就站在了窗子跟前的桌子旁。
秦淮茹走到李学武身边,看着李学武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今年真的谢谢你了”。
“呵呵,咋谢?”
“去,跟你说正经的呢~”
“谁不正经了?”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秦淮茹,问道:“找我就想跟我说谢谢?”
“死样!”
秦淮茹嗔怪地瞪了李学武一眼,随后看了一眼窗外说道:“真的是感谢你来着,因为跟着你们一起过年,比往年热闹不说,吃的还好”。
李学武抬手摸了摸秦淮茹的脸,说道:“我看你的脸怎么比以前细腻了呢”。
“去!这儿有人过呢,你也不怕人看见”
秦淮茹虽然嗔怒了一句,但既没有躲开,也没有扒拉开李学武的手,任这坏人摸着。
能不细腻嘛,不在车间车零件,天天暖和屋子待着,再加上伙食好了,现在贾家也敢嘎肉吃了,人就有了精神。
再说了,女人“吃”的好了,精神得到满足了,自然就年轻的多。
李学武见秦姐脸红了,便适可而止地收回了手,笑道:“都是好邻居,在一起也热闹,光我们这些老爷们,有东西也做不出个样儿来啊”。
“谁是你好邻居!”
秦淮茹嗔怒着打了李学武一下,道:“你把我当好邻居啊?”
“那是什么?好姐姐?”
李学武伸手抱了一下秦淮茹,秦淮茹挣了两下便也伸手搂住了李学武的腰。
趴在李学武的怀里,秦淮茹享受着难得的依靠,闻着男人的气息,闭着眼睛楠楠地说道:“我是你的好姐姐,她是你的好嫂子,你究竟有几个好邻居啊?”
李学武拍了拍秦淮茹的背,宽慰道:“哪有那么多好邻居,于丽也是在这边工作而已,别乱想”。
“哼!”
秦淮茹抬起头,瞪着李学武说道:“你就不会让她自己再做一套睡衣?非要穿我的?”
“哪有!什么睡衣!我都不知你在说什么!”
李学武一副被冤枉了,一无所知的样子,把秦淮茹气得牙痒痒。
“装,你跟我装,我都闻出不是我的味道来了”
“在柜子里放的呗”
“去,我不管你了”
秦淮茹气的掐了李学武一把,随后推开了李学武,说道:“以后我是不去后院儿了”。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记得帮我准备高一点儿的枕头,招待所的那种枕头我睡不惯”。
“你这坏人!”
被逗急眼了的秦淮茹要跟李学武动手,突然看见窗户上探出一个脑袋。
见秦淮茹回头,窗外传来了招呼声。
“妈,你打武叔干什么?”
秦淮茹被棒梗吓了一跳,随后脸变得通红,走到门边打开门,让了儿子进来。
“妈,你跟武叔怎么了?为什么要打武叔啊?”
见母亲不说话,棒梗嘟着大肥脸看着母亲,好像很不满意似的。
看见那坏人站在那儿一脸无辜地坏笑,秦淮茹有气没处儿撒,直想走过去掐李学武两下。
李学武揉了揉棒梗的脑袋说道:“没事儿,跟你妈逗着玩儿呢,我要东西,她不给”。
棒梗很是理解地看着李学武点点头,随后一脸不平地对着秦淮茹说道:“妈,你咋那么抠呢,武叔对咱多好啊,要点儿东西都不给!”
秦淮茹瞪了李学武一眼,随后拉着棒梗的衣服往出走,边走边说道:“走走走,带你回家写作业去”。
棒梗一听要写作业,撒丫子就跑,边跑边说道:“你就会用这招儿”。
“呵呵呵”
秦淮茹回头瞪了站在一边看笑话的李学武,说道:“你就坏吧你,把我儿子都带坏了”。
“说这话您可别亏心!”
李学武叫屈道:“棒梗还用我带?他本来就……”。
“说!再说我掐你了啊!”
秦淮茹气的掐了一把走出来的李学武,但见李学武要往后面走,又急忙说道:“一会儿还回来吗?”
李学武摆摆手说道:“你们玩儿吧,我回家看看就回后院睡觉去,还是累”。
话说完,人已经进了前院儿。
看着李学武进了家门,秦淮茹又见于丽从倒座房里出来,也没看自己这边儿便往后院儿去了,暗嗔了一声祖宗,搭了往后面走的于丽一眼,然后回了倒座房。
一进屋,就见家里人也在玩儿牌,是李学文两口子加上李雪,在陪着刘茵玩儿,老太太在一边看着,还有个小混子李姝在捣乱。
见李学武进来,李姝扶着老太太的肩膀指着李学武“咿咿呀呀”地说了一通。
李学武实在是理解不了闺女说了什么话,只能笑着放了西瓜把她捉过来亲了一口。
这可给李姝高兴坏了,扑到李学武的怀里就让抱着去地上溜达。
李学武抱起了李姝在地上转悠着,嘴里答应着李姝,又跟老太太和刘茵说着话。
“工作上的事儿忙完了?怎么还弄了个西瓜?”
刘茵跟闺女一伙儿,也在打升级,见儿子这么早回来便问了一句。
李学武叼着李姝的小手说道:“嗯,今天没事儿了,西瓜是朋友送的”。
这西瓜还真是朋友送的,李学武也回赠了人家一副纯钢的银手镯,还附带了一次刮骨疗毒服务。
听出了李学武话里的意思,刘茵倒是没想着西瓜的事儿,现在李学武交了什么朋友她还真就知不道了。
刘茵皱着眉头叹气道:“怎么一打上了班就这么忙呢?过年都不消停”。
李姝指着李顺放在箱柜里的瓶瓶罐罐示意李学武过去,想要拿着玩儿。
李学武转了方向,可不敢让李姝去碰李顺的那些东西,小时候可没少因为这个挨打。
挨打最狠的一次便是李学武往三七止血粉里掺了辣椒面儿。
“上班不就是这个样儿嘛,哪能像我大哥似的,干半年,歇半年”
李学文看了看手里的牌,回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开了年儿我们就得准备教案了,现在的教科书乱,还得我们自己删减内容”。
老太太见李姝抓着李学武的头发非要去药柜里玩儿,从炕头拿了一个瓷瓶递向李学武说道:“给你让她玩儿这个”。
李学武接过老太太手里的瓷瓶看了看,问道:“这不是我爸盛药用的吗?怎么给她了?”
“不给行吗?”
刘茵笑着说道:“前天你爸不给拿,哭了好一会儿,咋哄都不中,最后你爸没法了,只能给了”。
“嘿,还是我闺女有面子啊,我小时候可没有这个待遇”
李学武将手里的瓷瓶递给李姝,但也把闺女放在了炕里。
这小棉袄有暴力倾向,手里有什么都想往地上扔,听听摔在地上是个什么响儿。
果然,李学武刚放下闺女,李姝便要将瓷瓶往地上扔。
“打你哦,那可是你爷爷的心肝宝贝,摔了它,小心你的屁股板子”
看着李学武吓唬李姝,李雪捂着嘴笑道:“我爸的心肝宝贝现在是李姝,那瓷瓶已经摔了一个了,咱爸心疼得嘴角都哆嗦了,愣是没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