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乘风微眯双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花倾城。难不成,皇上这是在替花倾城培养左右手?
那单左固然天资不错,但或许是因为这两年的非人经历,使他性子有点野,让他去磨练磨练也好。
“倾城,单左他既然敢弑君,就得承受相应的代价。皇上她,其实已经很仁慈了。毕竟皇上没有把单左抄家灭族,也没有将此事牵连到你身上,不是吗?”
倘若换作其他人敢这么对纳兰蕴之,恐怕对方坟头的草都已经长好几米高了。司乘风愈发坚信起了心中的猜想。
“嗯,阿风你说得没错。”
不只是司乘风,花倾城也对纳兰蕴之常乎寻常的态度而心存疑惑。她的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所有的猜想只能等到过几天回到花桥村的时候再去求证。
“倾城,这是你画的画吗?”
见花倾城微微怔愣,司乘风便抽出她握在手中的画,并放在书案上摊开。
“倾城,你……你这老者骑驴画得不错。”司乘风盯着画看了好一会,才勉强找到词汇夸奖一下。
“咳咳咳……”
“阿风,这是皇上画的凌烟御马图。”花倾城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戏谑地看着司乘风。
“凌……凌烟御马图?”
司乘风闻言嘴角微抽,饶是淡定如他,也不由惊呆了。没想到他们那文韬武略皆精通的皇上,画技却是如此地……一言难尽!
“阿风,方才皇上说你爹和凤后是故交,你见过他吗?”花倾城对那凤凌烟不禁愈发好奇起来。
司乘风意味不明地看了花倾城一眼,随即悠悠地说道:“凤后出事的时候我才一岁,就算之前见过,也记不得了。”
司乘风面露无奈之色,只不过唯一可以肯定那就是,绝对不会是长得画上这般模样。
……
“凤兄弟,吃饭了!”
当花倾城和司乘风在书房里眉目传情的时候,通往莱凤国皇陵路上的忘情崖深潭底,在谷里寒潭不远处的竹屋中,一名俊美出尘的白衣男子正把两盘烤好的鱼、野果,以及两杯蜂蜜放在桌上摆好。
“辛苦你了,龙公子!这些年多亏有你,否则凌烟恐怕早已是寒潭中的一缕冤魂。”
一名身着灰衣,墨发高束,气宇不凡且面如冠玉的男子,转动着轮椅从内室的门缓缓出来,并朝着白衣男子温和一笑。
凤凌烟今年已经三十有四,但看起来却要比实际年龄小上十岁左右。虽是不良于行,只能坐在轮椅之上,却也无法掩去其翩翩俊雅、淑人君子的风华。
“凤兄弟,叫我名字就好了。倚天这十六年来也所幸有你相伴,否则这无尽的寒潭深谷岁月,该是多么孤寂啊!”
龙倚天从饭桌前踱步至凤凌烟身后,将他的轮椅推至饭桌旁,并俯身蹲在凤凌烟面前查看他的双腿。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龙公子当真是凌烟见过的最俊逸出尘的男子了!那以后我就称呼你龙兄弟吧。”凤凌烟微微一笑,但见那笑容暖如春风,和如朝阳,更似一汪清泉,直沁人心脾。
“凤兄弟见笑了,倚天不过是一介孤儿,自小生活在古墓之中。凤兄弟才是当之无愧的卓尔不凡、才貌双全的大家公子。”龙倚天一边帮凤凌烟揉搓着双腿,一边悠悠地说道。
像这般的互相吹捧,这十六年来大概时不时就要上演一次,也给他们无聊的谷底生活增添了些许乐趣。
“龙兄弟,我这腿也就那样了,我看……你还是不必再枉费心思了。”凤凌烟敛起戏谑之色,眸光悠悠。
当年他从忘情崖坠下,撞到崖壁上的马车当即四分五裂,马摔死了,而他也堕入了无尽冰冷的寒潭里。待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清幽雅致的竹屋中,床边还守着一名身着白衣、俊美出尘的男子。
“凤兄弟,虽然你的腿摔断了,但倒也并非完全没希望。倘若有玄医谷的黑玉断续膏,有极大的可能性可以恢复行走,你可千万别放弃。”
这也是十六年来龙倚天每日不厌其烦地替凤凌烟按摩双腿的原因。都坚持了这么久了要是放弃了,那就真的完全没希望了。
“十六年了,也不知是否会有出去的一天……”
凤凌烟神色落寞,一想起那不知是生是死、身在何方的女儿,他的心不由沉沉一痛。
“凤兄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一定会和你女儿有重逢的一天。”龙倚天拍了拍凤凌烟的肩膀,鼓励十足地说道。
哀莫大于心死,倘若不是龙倚天,恐怕凤凌烟就是没死,也会在日复一日的悲伤中神魂俱消……
“好,凌烟能认识龙兄弟当真是三生有幸。”
凤凌烟抬头微敛双眸,眨去眼底的泪意,待他再睁开双眼之时,已然褪去落寞,重新恢复成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