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维则握紧如意点在地图上,轻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从容不迫地发问起来:“王爷刚才说这里的三个点,是整段当中最危险的。这几个位置,是谁去巡查的?”
一个大胡子上前一步抱了抱拳,语气却不太恭谨,显然是对宁维则的女子身份有些不信任:“是我。”
“把现场的情况详细说一下。”宁维则四处看了看,发现穆长洲的桌上有纸笔。时间紧迫,宁维则也不待征求他的同意,径自走到桌案前拿了起来,准备记录重要信息。
青衣小厮立刻为宁维则捏了把汗。
王爷平时从不让人动他书桌上的东西。记得上次还是七八年前了,一个新来的仆妇不懂事,给王爷桌上的砚台抬起来擦了擦,刚好被王爷瞧见。那仆妇被直接撵去农庄做事,估计是再也回不来了。
宁姑娘这举动……
青衣小厮痛苦地捂了捂脸,等着自家王爷发怒的声音。
“宁姑娘,这纸笔用得可顺手,要不要换成炭笔?”穆长洲反倒关心起宁维则的使用体验来。他平时小楷写得多,惯用的这支是七紫三羊的兼毫笔,跟上次见到宁维则时她用的炭笔比起来,手感差异相当大。
青衣小厮使劲揉了揉眼睛,嘴巴沉默地一开一合。这真是自家王爷?
宁维则微微扯了扯嘴角:“无妨。”
那大胡子看王爷不再说话,这才从头回忆起自己当时看到的情况:“那天是下大雨的第二天中午,我到了北盘河老沙湾那一带,就是从钟村往西大概只有五里的地方。那时河水距堤边还有大概三尺吧。”
大胡子大大咧咧地把见到的东西讲了一遍,宁维则的眉头越皱越紧,大胡子却毫无反应,尚且洋洋自得地看着宁维则,似乎是想看她的笑话。
宁维则再次看了看大胡子,看他没有要补充的了,挑了挑眉:“我问,你答。”
不等大胡子反应,宁维则直接用如意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这里便是老沙湾?”
“……对。”见王爷丝毫没有介入的意思,大胡子认命地吐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回答起来。
“河堤是高出旁边的地面,还是在地平之下?”
“高出地面。”
“高多少?”
“大概……三丈二尺左右吧?”大胡子不太确定。
“此处河堤岸厚几许?”
“大概从这,到这。”大胡子实在不好说,只好告个罪,从门口这边迈着步子比划起来。
“堤坝坡度几何?”宁维则把厚度记录下来后,继续问了起来。
这个问题可难住了大胡子,他揪着下巴上的一撮胡须,苦着脸:“这位姑娘,坡度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坡陡不陡,斜的大不大。”宁维则倒还有耐心慢慢解释,“或者,你用手比量一下那个坡的角度,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