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赵安歌也没有心思再去计较杨弘的无礼。
他往杨弘的队伍中扫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被捆了双手坐在马背上的宁维则。
只是一晚不见,宁维则的小脸凹得不像样子,整个人憔悴得像入了秋的野草,根本没有精神。
赵安歌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往宁维则的方向投射任何的关注,只把左手悄悄地藏在身侧,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他怕自己忍不住,一时冲动只会让宁维则的处境更加糟糕。
回过神来的赵安歌淡淡道:“不知顾城主所说的猎物,到底是在何处?”
“喏,那不就是?”胖子城主费力地把手抬起来,指着杨和光的方向:“杨三公子身边,马上那穿青衣的女子便是。王爷可认得她?”
赵安歌琥珀色的眼眸深了深,里面填满了沉沉的怒意。
他左手的指甲几乎要掐到肉里,疼痛使他保持住了完整的理智,嘴上平平淡淡:“那是本王寻来的匠人,怎么会到了城主手上?”
胖子城主挑挑眉:“哦?匠人是吗?”
赵安歌静静看着他的表演,继续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只是那深沉的怒火越烧越旺,赵安歌的心尖仿若被烫伤般一颤一颤地抖动个不停,眼看就要压制不住。
胖子城主继续添柴加火:“昨晚这匠人从东绍驰马出城,我以为着是偷了王爷的东西私逃,故才请杨昭武出手制住了她。”
胖子城主咂咂嘴:“既然王爷也不熟,那本城主就把她带回城……”
“虽然不熟,”赵安歌打断了胖子城主的话,“毕竟也是替本王做事的,本王自会带走调查,就不劳烦城主了。”
胖子城主听到赵安歌要保宁维则,借这个由头越发固执起来:“那怎么好?还望王爷莫要让下官为难了。”
赵安歌蹙了蹙眉:“那如何不为难?”
“很简单,”胖子城主抛出了自己的想法,“景王爷在巡查过程中发现海平州水患颇重,屋毁房塌,百姓游离失所,需要免去后面三年的税收才行。”
“还有呢?”赵安歌自是不相信他会为了三年的税收就大动干戈。
“东宁、东平几郡,郡守无能,需要择优改换。”东宁和东平几郡,郡守是寒门科举出身,对顾家天然就有敌意。这几人又是陛下特意选出的心志坚定且亲附皇室之人,顾家收买不动,只有换人才能解决。
“还有呢?”赵安歌看来,这也是小事。
“海平州乃是海运中枢,奈何往中原各州府运输时总有贼人相扰。顾家愿意为陛下分忧,翼护各路财物妥当。”胖子城主神情变得慎重,显然对这一条才是最看重的。
顾家吃亏就吃亏在没有多少私兵上,若是朝廷愿意下手,顾家灰飞烟灭便在反掌之间。
只不过顾家乃是高门大姓,绵延四百余年,与其他士族早已是同气连枝。拔掉顾家这一家容易,但朝中仍有大半官员是来自诸姓士族,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陛下即位刚三年,根基尚不算稳,若是有士族联合起来搞对抗,陛下自己怕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