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姜留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哥哥坐。
姜凌把椅子挪到妹妹身边坐好,看着桌上的一本本破损的账册问,“妹妹看这些做什么?”
在哥哥面前,说话多慢都没关系,姜留一点点地将事情给他讲了一遍。姜凌明白了,眼睛亮亮地问,“查清之后,妹妹想怎么办?”
姜留如实道,“查-清-楚,然-后-把-铺-子-要-回-来。”
姜凌不解,“铺子本就是你的,想要回来就要回来,不用查这些。再说你查清楚了,王家人也不会照账还银子的。”
姜留点头,但是,“弄-清-楚,总-会-有-用-的。”
不过这些账册是假的,想要弄清楚,还得找到真账册,这个难度有点大。
妹妹说的话,在姜凌这比圣旨还好用。姜凌立刻道,“对,算清楚,早晚让他们连本带利还回来。如果父亲不去讨这笔债,哥哥去!”
“哥-哥,留-儿-有-一-个-办-法。”姜留琢磨出了一个不错的办法,眼睛都变得亮亮的。
姜凌也眼睛亮亮的,“什么办法?要哥哥做什么?”
姜留勾勾小手指,姜凌的脑袋凑过来。听妹妹嘀咕完,姜凌算了算日子,“那得抓紧时间,否则来不及了。”
时间的确有些紧迫。姜留去跨院找姐姐,问她一件事,“姐姐,外-婆-的-寿-辰-是-什-么-时-候?”
“二月十一,咱们该给祖母准备什么寿礼呢?”姜慕燕说着自己的计划,“我想给祖母弹琴听,还想给祖母做一条新的抹额。”
比起针线十级、古琴也有二三级的姐姐,姜留完全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不过一个计划逐渐在她的脑袋里成型,只是现在还不是告诉姐姐的时候,姜留又问,“孔-家-和-孟-家-的-人-也-会-去-吗?”
姜慕燕想了想,点头道,“外婆今年是六十整寿,就算因为国丧不能搭戏台,孔家和孟家也得给外婆送寿桃。”
寿桃是用面做成的惟妙惟肖的大桃子,康安城贺寿必备礼品。六十为一甲子,是整寿,若家里老人过整寿儿女不为其操办,会被人说不孝顺。王家最看重的就是名声,所以就算因为国丧一切从简,也一定会为外婆操办,姜留放心了。
“咱们初九去学琴回来时,一定要记得买寿桃,这个得写下来。”姜慕燕立刻提笔记下这件事。
雅正夫人这半年有三波学生,每逢一四七入宫教公主、二五八去邑江候府、三六九在琴行教姜家姐妹,安排得满满当当。
姜留提醒姐姐,“姐-姐-可-以-做-抹-额,但-不-能-弹-琴。”
“为什么?我的琴弹得很好,夫人也夸奖过。”姜慕燕很想弹。
姜留给她分析,“咱-们-十-几-个-人-一-块-学,姐-姐-弹-得-好,其-他-人-会-难-受。”届时,王家、孟家和孔家凑在一起,姐姐弹得越好,越显得她们的姑娘笨,她们会高兴才怪。
妹妹一说,姜慕燕也想到这一点,虽然心里失落,但还是点头道,“妹妹说的对,我不弹了。”
姜留笑着,“等-没-人-时,姐-姐-弹-给-外-婆-听。”
姜慕燕立刻眉开眼笑,“好,等妹妹的手好了,咱们一块弹给外婆听。”
姜留点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段日子每天早晚去池塘边看姜三郎鬼哭狼嚎,姜留居然觉得身体一天比一天轻快,好像真的要康复了。
如今是正月二十二,时间紧迫,姜留只争朝夕。每日除了陪爹爹说话、陪姐姐弹琴、陪哥哥散步、看三郎耍猴外,姜留就以各种借口,让鸦隐带她出门,去转首饰铺子和作坊,她想找精工巧匠制作甲片。
姜留在现代时很喜欢美甲,到了大周后,她发现这里人用指甲花、丹蔻等花瓣汁液将指甲染成粉色或红色。这种方法染出来的指甲虽然漂亮,但也很单调。姜留曾想过在康安城开美甲店的可能性,但因为不知道怎么制作甲油胶,此计划变为现实的难度很大。
但姜留并没有轻易放弃。她一直在观察大周的胶水,猪皮胶,鱼鳔胶、蜂蜡等,只是这些胶的透明度都达不到美甲的要求。跟爹爹第一去雅正夫人的琴行转悠时,姜留发现了有趣的东西——甲片。
琴行内卖的乐器配件里,有带皮套的指甲片,晚照说是弹奏古筝时戴的。弹古筝戴的指甲片有用牛角制成的,也有用玳瑁制成的,玳瑁的甲片颜色非常漂亮,姜留盯着看了很久,当时便有制作这种甲片拿去卖的念头。
现在,正好利用上。
姜留和鸦隐转悠了两天后,确定了一家作坊,让他们的工匠磨制比弹古筝用的玳瑁甲片薄一倍的甲片,姜留还亲自画了美丽的图案,让工匠以金箔剪制出来,用鱼鳔胶牢牢黏在玳瑁甲片上,每套甲片中,只有两个甲片贴金箔。
这样的甲片,姜留共让工匠制作了五十副。做好之后,姜留让书秋把甲片送去雪霞晚,让雪霞晚的工匠给甲片熏香、抛光并制作漂亮的盒子。
姜留让书秋跟雪霞晚的工匠说,这些甲片是她从走街串巷的货郎那里买的,不值钱。五十副弄坏了一大半也没关系,哪怕只有一套完好的也成,但务必抛光透亮、熏香醒脑。
书秋连忙提醒姑娘,“要是这么说了,他们交回来的铁定只有一套,其他的都会被他们贪了去!”
姜留认真叮嘱书秋,“就-这-么-说。说-得-能-多-不-在-乎,就-多-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