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班长大人很快就拿了副筷子回来。
对她而言,好奇心可谓是压倒一切的源动力。
“行了行了,你们都让开吧。”
徐向阳拍了拍肩膀,示意她让开。
“干嘛?扭水管这种事情又用不了力气,还怕我们做不到吗?”
班长大人蹲在那儿不肯动,嘟着嘴抱怨。
“你这是大男子主义哦。”
徐向阳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不怕自己身上漂亮的小裙子被污水溅一身,那就让你来。我倒是无所谓,因为刚才已经被淋到了。”
他回想起刚才在水房里的见闻,楼顶水箱大概出了点问题。水箱时间用长了,的确会产生沉积物,但从水管里流淌出来的液体,更像是垃圾发酵了。
总不至于是哪个没公德心的往里面扔东西了吧。
徐向阳将这事儿说了之后,竺清月的脸色有点发白,连忙站起身来。
……有时候,洁癖甚至能压过源动力。
徐向阳蹲下来后,动作利索地将管道扭开。这种活他不是头回干,毕竟在星洁住进来之前,家里一直都是他在照顾的。
“向阳做这种家务活的时候很熟练啊,感觉未来会是个好丈夫。”
清月调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话的对象是不是说反了?女友没有回答,徐向阳也只能当做没听见,继续闷头作业。
很快就有水流淌下来,还好不是脏水。
徐向阳将筷子伸进管道里面努力扒拉,一直到满头大汗为止,才总算夹住了点东西。
这种感觉就像是好不容易钓上了一条沉重的大鱼。他拼命一拽,试图把那玩意儿从水管里扯出来。
这时,竺清月又用装模作样的口吻,不紧不慢地说道:
“哎呀,我差点忘记了,我们俩还有超能力来着……”
徐向阳愣了一下,生气地瞪了她一眼。
他将筷子一甩,总算成功。
从管道里被夹出来的是湿漉漉的、缠成一团的漆黑毛发,乍一看还以为是死老鼠。
“这是……”
林星洁蹙起纤眉。
徐向阳蹲在那儿沉默地端详了一会儿,才说道:
“是女人的头发。”
年轻人们将从卫生间的下水管道里拉出一团头发的事情告诉给了两位老人。
“我想孙老师应该没有在盥洗台上洗头的习惯吧。而且……”
徐向阳瞥了一眼老太太的头发,已经是满头银白了。
“所以,是年轻女人的头发吗?”林星洁说,“那是从上面流下来的?”
“不对。”徐向阳摇头否认,“你难道忘记了吗?这里已经是顶楼了。”
也不可能是以前的住户,两位老人在刚才的交流中说得很明白,他们在这栋房子里已经住了几十年了,一直没有搬过。
“那就可能是以前留下来的……”
老太太点点头。
“嗯,可能是我家孩子的吧。”
“没事,都没事。明天请修管道的师傅过来看一下好了。”赵老师说。
“对,还有楼上的水箱,可能也有点问题,需要清理了。”
“我懂。”
老人点点头,露出笑容。
“今天要谢谢你们几个年轻人,帮了大忙。”
“举手之劳而已。”
旁边的老太太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对了,我碗筷还放着没洗,我去看看厨房间的水还能不能用。”
“我来帮忙……”
林星洁站起身来,却被孙老师固执地阻止了。
“我来就好,没事的。”
老太太快步走到厨房间的水槽边上,扭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哗啦啦地流淌下来。
看来没被影响到。老人松了口气。
她开始用热水清洗起碗筷来。一边洗,一边听着背后传来那几个孩子和自家老伴聊天的声音,心中有股欣慰感油然而生。
其实不论聊的是什么,哪怕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也好,重要的是老人难得感受到了这种和年轻人们呆在一块儿的氛围。
有多久没人登门拜访过了?自从儿子离开这个家以后,就始终是老两口呆在同一间房子里,生活不是囚笼,胜似囚笼。
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过是上班下班问个好的点头之交,日子一天天毫无变化地流逝,一辈子很快就这样过去了……
布满皱纹的手指反复淋在热气腾腾的水流中,碗筷已经被洗碗布摩挲得很干净,她却一时间走了神。
直到脚上传来一阵冰凉,老人低头看去,才发现是水槽里的水已经满溢出来、流到地上了。
水龙头开了好一段时间,槽里的碗筷又堵住了下水管道口,加上刚才还洗过瓜果,水满得很快。
被擦拭下来的食物残渣在水中飘荡,混杂着洗洁精的泡沫,使得水面颜色混浊,泛着恶心的油光塑料;调羹和木筷子漂浮在了水面上,就像是游荡的小船。
老太太回过神来,连忙挪开碗。
然而,水槽里的脏水却没有顺着口子流下去。
老人将水龙头关上,看着调羹打着旋儿在水面上旋转着,仿佛水面底下有个漩涡正在慢慢成型。
混浊的水面阻挡了视线,看不清底下的状况。她只好撩起袖子,将手整个伸进去。
摸索了半天后,老太太才发现好像是下水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触感毛绒绒的,就像是……
……像是头发?
她心中一惊。
水槽里怎么可能会有头发?难道是从下水管道里蔓延上来的?
这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老人的脑海里,她连忙想要将手缩回来。
然而就在这时,水槽里混浊的水面像是整个沸腾起来,“咕咕”冒起了无数气泡。
老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收不回来了:水槽底部的头发像是疯狂蔓延的海草,紧紧缠住了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