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难辞脑海里又浮现出上学期秋天的时候,池其羽那会神神秘秘地拽着他手。
[去哪里?]顾难辞突兀被从座位上拉走,他皱了皱眉,语气还算好地问。
[等会到了就知道了!]池其羽狡黠一笑,接着她拽着顾难辞的手来到了学校后山,后山上种着一棵桂花树,秋天到了的缘故,远远看去像是开了一树黄色的烟花一般。
空气里是清新又绵密的桂花香,连顾难辞都忍不住看着旁边气喘吁吁的池其羽笑了笑。
池其羽半蹲在地,捂着脑袋,但是脸上还带着笑意,[你看我说什么,我今天来学校的时候发现这里花开了,想带你来看看!顺带我们去摘桂花做桂花糕吧!桂花糕你吃过吧,就是软软糯糯还香甜四溢的那种小糕点。我妈以前给我做过……唔!]
[你没事吧?]顾难辞对于桂花糕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看着池其羽痛苦地蹲在地上时,先伸出手拉池其羽起来,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发言。
[没,没事。应该是这几天学习太累了,没睡好,有点头疼。]池其羽蹲在地上,一只手被顾难辞攥着,过了好一会她缓过来力气才就着顾难辞的力气站起来。
[别天天学到深夜,本来脑袋瓜就不太好,再学傻了你等文理分班就没法和我同桌了。]顾难辞想了想蹲下来用手指按了按池其羽的太阳穴,[题目都不难的,不要太大压力。有我在呢,你同桌我可是最强补课人选,不要自己埋头苦读,学习还没有什么变化。]
[你不损我不行嘛。]池其羽委委屈屈地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而且我真的很努力听了,就是不太懂。唉,可能这也是一种天赋异禀吧。不说了!冲!摘桂花!!!!]
翎娴殿前
“公主您莫恼,皇上他金口玉言,公主就乖乖待上三日便好,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御膳房,有什么需要的唤奴才一句。”刘公公恭恭敬敬道,“老奴就送到这里了,皇上还等着老奴伺候。公主有事就唤小邓让他来找奴才。”
“公公慢走,劳烦公公费心伺候父皇了。”白蘅蘅微微颔首,“梓儿,去送送公公。”
回到房内,白蘅蘅躺在长椅上陷入了思考。按原本剧情来说,柔妃出身鱼巷,皇上微服出巡带回来的便封了婕妤,带回来以后十分受宠,不久便有了身孕。从婕妤到妃位,才用了一年不到,此人的确不对。若是说自己的父皇是个昏庸无道沉溺情爱的,白蘅蘅只会发笑,在那个位置做了十几年帝皇的人,若是被一个女子蛊惑了心智,那她只能说他不配为君。
且父皇让她别查,想来是有所防备。白蘅蘅思虑至此,才稍稍放下心。离皇上崩逝还有两年,她可以慢慢筹划。只是另一个任务,好好陪伴司陌,白蘅蘅想了想,无非就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然而她并不想与谁谈感情,更不想和任务里的人有肌肤之亲。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何不以身相许又能陪伴司陌。
这么想着想着,白蘅蘅睡了过去。
梓儿脚步声靠近的时候,白蘅蘅突然睁开了眼,缓缓地坐了起来。她睡意很浅,有一点声响她就能立刻醒来,全然是因为年幼时四处逃躲,夜里睡意深得话就躲不过前来刺杀的暗卫,经年久了她便再未睡过一个好梦。
梓儿端着盆子推门进来的时候便已经看见公主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公主刚刚的眼神沧桑得像经历了很多事情一样。梓儿摇了摇头,再定睛一看,白蘅蘅还是那个好整以暇的模样,眼神清澈干净,梓儿心里暗道自己眼神不好,这可是陈国的掌上明珠,怎么会沧桑。
“梓儿,什么时辰了。”白蘅蘅看了眼窗外,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回主儿,寅时四刻了。”梓儿探了探木桶里的水温,刚刚好,便铺了一层花瓣,扶着白蘅蘅脱下外衣,白蘅蘅不太习惯别人服侍,便打发了梓儿下去准备吃食。
白蘅蘅解开里衣,跨进桶里,感受热乎的温度包裹着她,感觉全身都轻松了许多。白蘅蘅泡在水里足足泡了两刻,水温变凉了她才从桶里跨出。
白蘅蘅穿着一身单衣,披着外衣便从屏风后走,桌上是梓儿布置好的一桌精致吃食。“公主请慢用。”梓儿布好菜后便退了出去。
不愧是公主的待遇,这一桌的糕点,精致得让人不忍动筷。
但是她是白蘅蘅,不仅动筷了,在一刻后梓儿回来,看见的就是白蘅蘅慢条斯理地喝着血燕,满满一桌的糕点一个都没剩。白蘅蘅喝完血燕后心满意足,梓儿不禁愣了愣:“主儿您今日胃口很好呀。”白蘅蘅疑惑道:“没有很好呀,我就吃了这么点。”梓儿噤声,心里想的是中午准备膳食的时候定要多备些,公主一定是受了委屈饿着了。
白蘅蘅看了看脸色变来变去的梓儿,还是没有开口告诉她,其实你主儿就是能吃,不要想这么多。
罢了,美好的误会才可贵。
卯时(早上五点),白蘅蘅在梓儿的陪同下来到了上书房,上书房里已经有好几个书童在布置着笔墨纸砚。书童看见白蘅蘅,纷纷行了礼,私下议论道这四公主可谓转了性子,一大早便来了书房念书。
梓儿给白蘅蘅系上披风,念叨着:“主儿好好跟着太傅学习,奴婢中午再来送膳食给主儿。”白蘅蘅点点头,目光停在了书房靠窗角落的人身上。
十六岁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却已出落得好看,少年一身单薄的青衣,眼里只有手里捧着的经书。
白蘅蘅径直走过去,少年闻到淡淡的梅香,抬头看去撞上了白蘅蘅的目光,少女的目光璨璨,像一池清泉,流过他心上叮咚响。
“司陌好感度上升10,当前司陌好感度40。”系统的声音措不及防地出现,白蘅蘅倒也习惯了,她看着少年耳边泛红,轻轻笑了一声,果然是少年,脸红都特别可爱。
“见过公主。”司陌正欲站起来行礼,被白蘅蘅按住了,司陌流露出不解的神情,白蘅蘅在他面前坐下,拉起了司陌的手。司陌顿时被惊得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白蘅蘅抓得很紧,很难轻易挣开,另外则是白蘅蘅软若无骨的小手上的温暖让他一时不想挣开。
白蘅蘅一边拉着司陌手,一边从怀里揣出一个小小的暖炉,放在司陌手里。“虽然还未入冬,可秋末天已渐冷,你看你的手都冰凉了,你家小厮也不为你多备件披风么。”
司陌听着白蘅蘅絮絮叨叨地叮嘱他晚些出宫时要记得明日多穿些,心底有一丝丝甜意在蔓延。他与公主自幼一起长大,公主待他并未与其他人有差别,他也自觉不敢奢望公主垂青,只求在侧守护就足以。只是今日公主委实太关心他了,心底的喜欢不受按捺地疯狂生长。
“怎么不说话了呀?”白蘅蘅双肘撑在桌上,双手托脸,定定看着司陌。
“没,没什么。”司陌努力维持镇定,少女的目光太亮了,他有点不知所措,脸红得他攥紧了衣袖,“多谢公主挂心。”
“司陌好感度上升10,当前司陌好感度50”
她挑了挑眉,果然是青梅竹马,这个好感涨挺快。
“太傅还没来,陪我出去走走吧。”白蘅蘅虽然是询问,但是已经拉起了司陌的手。
“好。”司陌低头看着牵着的手,不自觉笑了。
白蘅蘅刚走到院子,不禁啊了一声。“司陌,下雪了。”她伸出手接住飘落的小雪花,雪花触及手心的时候渐渐消融。
司陌看着白蘅蘅接住雪的时候笑得夺目,他抬手拂去白蘅蘅发上的雪花,见白蘅蘅不解的目光,他用衣袖擦了擦白蘅蘅发梢的雪。“雪落你身上了。”
“我喜欢雪。”白蘅蘅感受着手上雪花融化的温度,好看的眉目温柔得似春日开的第一束花。
她看着手上微小的雪花,思绪里想的是她在天痕宫时,她十七岁时扫清反叛,以残忍手段登上了宫主之位,直到二十四岁死去,她手上沾满了鲜血,陪伴她的只有无休止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从来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安静下来看一场雪落,手上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司陌感觉眼前的少女仿佛蕴了满身悲伤,带着不属于她该有的愁绪。他想抱她,于是他真的抱了上去。少年身上的沉香味包围了白蘅蘅,少年动作温柔而无措,白蘅蘅伸出手环住了司陌的腰,下巴抵在少年的胸口。
感觉到少女浅浅的呼吸和身上的花香,司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触电般松开了抱白蘅蘅的手,满脸通红地喃喃:“是司陌僭越了。”“别动。让我抱会。”白蘅蘅嗅着司陌身上的沉香味,心底踏实了,好闻的沉香味和少年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真切感受到自己再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