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刘备终于进入了正题。
“元隆,如今我季汉虽然攻出陇坻,一举拿下关中,但以后我军也不再具有据险而守的资本。潼关如今在魏军手里,并州,司州的魏军都可以向我军展开多路攻击。依元隆之见,我军想克服边患,该如何部署?”
赵兴似乎早就想到了答案,他说道:“如今季汉占据雍州,与魏国的司州以黄河为界(不懂的可以看地图黄河河套部分),魏军想攻雍州,其一是渡过黄河,此一路我军只要在夏阳,郃阳两地驻军,在沿河西岸设置烽火台,魏军只要渡河则可以水军顺流而下击破其船,或以半渡而击之策。以关中精兵,防御魏军出黄河绰绰有余。至于潼关一路也并不难,当年曹操为防关中诸侯作乱,弃函谷关而修潼关,从而占据主动。如今我军大可效仿曹操,从潼关以西再修一关城,这样我季汉与魏国各占一关堵住对方,谁也不能主动向对方出兵。如果魏国国力恢复,或许会阻挠我军在潼关西侧另修关隘,但如今曹丕新败,他必定命一善守城的将领守住潼关,并令他坚决不可出战。此时我军只要以一军虚张声势在后掩护,魏军必不敢出关阻挠。”
早在刘备还占据蜀地和荆州时,烽火台就已经被广泛建筑用于防守,但赵兴趁魏军疲敝之际在其眼皮底下另修一关,夺回主动权的做法倒着实令刘备眼睛一亮。
“元隆所言,实在深得朕心。”刘备当即对赵兴大加称赞,随后,两人又谈论了一些军情。谈完对曹魏的防御,刘备又把自己要隐退的事告诉了赵兴,赵兴一开始的反应跟诸葛亮一样,但当得知刘备的心意之后,也没有再加阻止。
“朕禅位以后,有意让孔明为主,替禅儿主领政务,而军务上,则先由翼德负责。翼德跟随我征战长达四十年,朝中没有谁的威望比得上他。但翼德不比云长,军事上的事,我希望听听你的意见。”
刘备的话,体现了他对赵兴的格外信任,而赵兴也自然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他轻咳了一下,义正严词道。
“臣有几点要说:其一,臣以为地方军队不宜过强,中央禁军也不该交由一人统领,即使是有再大军功的人,也不应越过这条红线,否则以后若有奸人掌权,则可能效仿今人手握军权行篡逆之举。其二,羌胡可以拉拢,但不能让他们取代汉人统兵为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尽管如今他们只是依附于我们的部落,但若不加提防,说不定他们会建立自己的国家并试图推翻大汉。如果陛下的子孙能遵循这两点,想必在军事上也不会轻易引发动乱了。”
“至于其三,则是臣在魏国看到的弊端。由于曹丕推行九品中正制,世家子弟以家世就被举为上品,而寒门弟子却不得重用。曹丕与世家大族共治天下,因此窃取了献帝的皇位,但多数世家看重自己的利益大于国家的利益,因此魏国时常以君主和大臣瓜分利益而行动。臣以为,真正会忠于皇帝的并非世家,而是寒门。寒门士人出身贫苦,若陛下选德才而不重家世,则他们必会像臣一样感激陛下的恩德而为国尽忠。臣以为,陛下虽可拉拢世家,但应推行教育,与寒门弟子共治天下,则季汉无忧。”
听了赵兴的话,刘备也点了点头。
“那依你之见,军事上该如何安排?”
“在曹操当权以来,后汉版图逐渐收缩,由于内乱,匈奴和羌人趁机骚扰汉境,曹魏无暇顾及外患,河套的郡县早已取消,如今河套胡汉混杂,处于无政府状态。而如今季汉与魏国以黄河为界东西对峙,河套的安定既能为朝廷提供收入,又有着极大的战略意义。因此我们应该在河套将曹丕废弃的郡县重新设立起来,让那些胡人为我们创造效益。”
“长安离河套不远,只要中央有大军,河套羌胡必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河套羌胡叛魏而依附于大汉,陛下理当以安抚为重,派一文士任朔州刺史安抚羌胡,再以中央军作为震慑,只在羌胡叛乱时率兵镇压。而西凉如今由魏将军平定,平定以后也应以文人招募少量兵马治理。以为臣之见,季汉北部武将及精兵都应集中于长安,而长安将领的统兵权则由陛下亲自授予。至于益州这样中央军一时难以触及的地域,则以有能力的文人作为州牧掌管领兵权,武将同样只有练兵权而不能统兵,大军平时屯于成都,在战时由州牧将领兵权授予善于统兵的将领,则可保益州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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