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她……咬出三堂兄弃婚不娶、纵奴行凶的罪名。
三堂兄从小就是一根筋的性子,脾气急躁,审讯的时候,居然在公堂上和刑官吵闹起来,结果被打断了一条腿,随后伤口感染,最终死在流放西岭的路上。
凤鸾心中一阵伤痛划过。
“小姐。”宝珠让小丫头捧着铜盆,甜甜笑问,“你试试水,凉不凉?”
在凤鸾出神的功夫,早有五、六个丫头涌了进来,端盆的,拿香胰子的,给她卷袖子的,各自忙着却又井然有序。宝珠亲自取了玉润膏,用簪子挑了,一边替她涂抹,一边说道,“只要薄薄的涂一层,防风吹,又滋润,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她说这话,有盼着被赏赐一盒子的意思。
凤鸾听得明白,却没答。
心下冷笑,像这种卖主求荣的狗奴才,居然还敢腆着脸要东西?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就合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小姐,可是不舒服?”姜妈妈见她蹙眉,担心问道。
凤鸾摇摇头,“没有。”看着年轻了十岁的乳母,心中感慨万千,能在临死前的梦中见到乳母,也算是自己的福气了。
当年凤家被抄以后,乳母一家人被牵连贬为官奴。乳母将自己从小奶大,捧在手心里整整十几年,比亲生骨肉还要亲。因念着自己,夜里总是背着人偷偷哭泣,没几年就哭瞎了一双眼睛。
一个瞎眼奴婢,有哪家主人会待见?死得时候,不过是一张草席裹走了事。
想到此处,凤鸾心头一阵难抑哽噎。
“小姐。”姜妈妈见她脸色不好,越发担心起来,朝她额头上抚摸过去,“可别是早春换衣裳冻着了吧?”然后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烫。”
“我真的没事。”凤鸾怕吓着她,强忍翻涌不定的情绪,微笑道:“就是才起来还没大睡醒,发癔症呢。”等等……似乎不大对劲,怎地梦里还能闻到熟悉的气味?还有感受到乳母手上的温度,以及柔和的触觉。
这个梦实在是太过清晰,太过真实了。
仿佛……自己又活过来了。
凤鸾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慢慢适应,自己重新活了一世的离奇之事。
不仅死而复生,还成为了十年前的自己。
能不做宫女,不做萧铎的侍妾,再做回奉国公府千金小姐,真好……简直就是从地狱回到天堂,神仙一般的日子。
那么,今生自己要怎么过呢?
凤鸾首先想到的便是,绝不可以再和萧铎有任何关系!是了,只要那天自己不去给梅贵妃送茶,就不会被赏裙子,不走那条路,也就不会遇到萧铎了。
那一日天气晴得很好,蔚蓝如玉。
梅贵妃赞自己送去的点心好,赏了一袭缕金挑线的百蝶撒花裙,而且兴致很高,非要让自己换上,说是看看年轻时的样子。
自己换了,等她看够了,再次谢恩告退。
因为时间耽搁的久了,急着回去,一路低头脚下匆匆,就那样……毫无征兆的撞进萧铎怀里。只刚分辨出他身上的夔龙纹皇子装饰,还来不及看清楚他的脸,就在一团酒气中,被他拖进了假山石洞里面。
眼前景物交错旋转混乱,惊慌中,自己的裙摆被人撩起,再接着便是锦帛撕裂的声音,自己拼命挣扎,“殿下,放开我……”
下一瞬,听见宫人尖叫,“啊!是端王殿下。”
很快,萧铎强占宫女的丑闻闹到御前。
皇帝听了一阵沉默,然后却道:“朕富有天下,区区一个宫女又值什么?”一副云淡风轻的口气,“既然老六喜欢这个宫女,朕便赏你了。”
这件丑闻其中有蹊跷,谁都明白。
试想萧铎身为尊贵无比的皇子,什么样女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女人搞不到手?竟然在宫闱酒后失德,这其中的关窍,不得不让人费点思量。
这罪名足够萧铎喝一壶的。
但闹开了,兴师动众的去查证的话,指不定互相咬出什么,比如皇子谋害皇子,嫔妃算计皇储,少不了一场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