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头有些闷热,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
才一脚踏进去,陆淑怡就觉得身上登时起了一层密汗,后脊梁黏的难受。
她四处打量,见厅内和东西次间内的窗户竟然都没有开着,都关的严严实实。
她不动声色看了门口的两个丫鬟一眼,冷声道:“这么热的天,为何不开窗?”
杨氏本来还要往里头去,听见这句话,她也立在了原地,目光跟着扫了一眼屋里的雕花窗户,果然是密不透风。
那两个小丫头吓得战战兢兢,赶紧跪在了地上磕头。
杨氏脸上微微作色,有些不好看,斜睨了一眼安姨娘。
安姨娘却一脸淡然,从容答道:“大夫说了,夫人身子弱,不能让热风扑了。所以我才擅自做主,只开了门,把窗户都关上了。”
身子弱不能让热风扑了?
陆淑怡眼神藏毒,再弱的身子,也禁不起这么闷热的环境吧!
况且当年她在湘春楼的时候也读了几本医书,上面并没有这样的说法。
正要再说话,却听屋内一声虚弱无力的声音:“娘……”
陆淑怡听到这个声音,心狠狠的揪了起来。杨氏更是红了眼圈,绕过缠枝梅花的折屏快步走了过去:“涟雪,可好些了?”
陆淑怡咬了咬唇,快步跟了进去。
屋内立着的几个丫鬟婆子急忙屈膝行礼。
西次间的中药味比厅内的更加浓郁,闷热更甚,依稀还能闻见汗味发酵的味道。
室内靠近北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挂着帷幔的拔步床,床上铺着厚厚的绒毯,上面躺着一个容色憔悴的妇人。
这妇人二十八九岁模样,肌肤透着病态的白色,虽如此,可依旧难掩她秀美的容姿。
只是病的久了,头发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光彩,两颊消瘦,眼窝也有些下陷。尤其是薄薄的嘴唇,更是没有一丝的血色,看着叫人心疼。
“涟雪……我可怜的孩子……”杨氏一言未了,眼泪先滚了出来。
陆淑静也揉着眼睛跑了过去,哽咽道:“给母亲请安。”一面屈膝要行礼。
吴氏咳嗽了两声,忙摇头:“不必了。”眼中却是惊喜:“静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外祖母家住着吗?”
吴氏的声音有些虚弱无力,像是一掐就会断掉。
陆淑静哽咽了两声,极不情愿的回头看了一眼陆淑怡:“是三姐去接我们了。”
“怡儿?”吴氏眼睛一亮,睫毛动了动,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母亲……”陆淑怡心情复杂,心中又是悲伤,又是自责,快步走了过去跪在了床榻边,一把握住了吴氏的手,眼泪却忍不住簌簌流了下来。
前世的她太不懂事,不但不肯帮着母亲,还处处让她为难。
现在想想,她真是羞愧极了。
她抚摸着母亲干枯的手,忙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丝笑容道:“母亲,我早上去大慈寺给您求平安了。”说着她从袖内掏了掏,掏出了个红纸包,纸包内是一个大红色的平安符,她欢喜的将平安符塞进了母亲的手心内,捏了又捏:“这是给您求的,您戴着,一定能保佑您福寿安康,从此再无病灾。”
安姨娘看着那个平安符有些不敢相信的皱了皱眉。
陆淑怡是什么时候弄来的这个平安符?她怎么不知道?
当时她们明明在一起的,她不可能有机会的。
她的目光生了几分寒意,不过很快掩去,温柔的笑道:“太太,您看三小姐多孝顺您。为了这份孝顺,您也得好好保重身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