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暎一顿,随即笑着拍拍他的肩:“谢了。”
……
春风澹荡,既吹过望春山的白杨,也吹过长兴坊白家的宅邸。
白府里,楠木云腿细牙桌上,摆着一壶茶。
茶具是描梅紫砂茶具,一整套摆在桌上,颇藏时趣。茶盘里放了些麻糖黑枣之类的点心。
从前里白守义最爱趁着傍晚坐在府内院落前,泡上一壶香茶欣赏院中风景。不过近日却没了心情。
原因无他,自从上回有人在杏林堂门口闹事,杏林堂已经七八日不曾开张了。
事关医馆声誉,白守义也不好贸然行动。只托人给医行里的官人送了些银子打点,恳求此事不要闹得更大。
不过,医行那头是压了下来,西街的风波却并未平息。
正心烦意乱着,门前毡帘被人打起,从里走出个妇人来。
这妇人身材微显丰腴,脸盘略宽,大眼阔鼻,穿一件杏黄色的素面褙子,长发挽成一个髻。
这是白守义的夫人童氏。
童氏走到白守义身边,见白守义眉间仍是郁色难平,宽慰道:“老爷还在为铺子里的事烦心?”
“能不烦心吗?”白守义脸色难看极了,“文佑早上去了趟杏林堂,门口扔的烂菜叶都有一箩筐,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重新开门,这些日子可是一文钱都没进!”
童氏欲言又止。
白守义见她如此,皱眉问:“你有什么主意?”
童氏嫁与白守义之前,家中也是做生意的,平日里白家出个什么事,白守义也愿意听她拿主意。
童氏叹了口气:“老爷,此事是杏林堂有错在先,如今一味推脱反是耽误时日,反累白家声誉。当务之急是赶紧开张,同那些平人致歉。将过错引在周济身上。”
“周济?”
童氏不紧不慢开口:“就说周济学艺不精,制药的时候出了差错,又被有心之人利用在市井中讹传奇效。这样,白家顶多也只是个失察之错。不过”
白守义问:“不过什么?”
“不过,要平息那些平人的愤怒,少不得银子打点。前些时日赚到的银子,须得舍出去了,不仅如此,还要多赔些,堵上那些贱民的嘴!”
白守义又惊又怒,下意识道:“那可是不少银子!”
“我当然知道。可是,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白守义神情阴晦。
他杏林堂如今遭了一通罪,吃进去的全得吐了出来,却平白给仁心医馆做了招牌。何其不甘?
可是童氏的也说得没错。
不能为了眼前小利毁了今后将来,杏林堂绝不能在此倒下,只有致歉赔钱,方能挽回一些声誉。
他咬牙道:“就照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