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杨秀峰又想到自己本想让滕兆海给自己找机会,看能不能跳出教育系统到行政里去混一官半职,要是自己把钱昧了,滕兆海岂不是看穿了自己?只要滕兆海一放手,自己就像没有线牵的风筝,什么力都不搭了。滕兆海要是对自己不信任,自己会比原来更不如。想到这里不禁急出一身汗来,杨秀峰忙打滕兆海电话,夜还不深就算滕兆海不出来自己给他说了这事,表白了自己的一番心就足够了。
滕兆海接了电话,他也是在外面。
从电话里听出环境有些嘈杂,杨秀峰说有件急事要找他,滕兆海要杨秀峰等等。走到安静些的地方,滕兆海问杨秀峰是什么事这样急。杨秀峰准备把周勇的事说了个大概,滕兆海要杨秀峰到他那边去,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杨秀峰到一座茶楼前,滕兆海在那里等着,见杨秀峰走进大厅迎上前。“老哥。”杨秀峰说。滕兆海把杨秀峰叫到一间房间里,说“没有出什么事吧,看你这么急。”
杨秀峰听到滕兆海问他时,那种关心很实在,心里有些感激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了。这也是一种赌啊,三四十万就这样要送走谁都心疼?可杨秀峰觉得自己送对了。
把周勇怎么找自己,要自己帮他怎么样去疏通柳河县的关系,而事情的关键恰好卡在李光洁处,自己又是怎么样跟李光洁说的,杨秀峰一一道来。
滕兆海没有听多少,说“秀峰,这事不用说了,走我们喝茶去。”
“老哥,这事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不是能办成,就想等事情要了眉目后再跟你说。李光洁也一直没有给我回信,所以就一直没有跟老哥交这个底。”杨秀峰觉得要好好解释下。
“这些事我们就不说了,先去喝茶。”滕兆海说,口里说得全不在意,心里对杨秀峰这样做显然是高兴见到的。
“老哥,你听我把话说完。”杨秀峰既然想通要把钱交出去,自然要做得更光棍一些。“老哥,周勇今晚突然找到我家里,把我拉出去喝茶。然后他告诉我事情已经办好了,并把这东西送来。”
杨秀峰说着把周勇给的存折递给滕兆海,滕兆海没有接,说“你先拿着。”
“老哥,这东西不是我应该得的,没有老哥我能办什么事?”杨秀峰这时就想把自己的忠心表达到位,脸上那决然之色丝毫看不出心里的痛惜。
“好,那我就先收着,你要有什么用度说一声就是。”滕兆海没有再推,接过那存折中昏暗的灯光下看那存折上的数,脸上的微笑一直就没有变。
在滕兆海接去那张存折时,杨秀峰心里“咚”地一下像受到重锤敲打,凶腔里仿佛一下子被抽空。虽然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当这一大笔钱离自己远去时,那种无法控制的失落有如噬人一般。
估计自己脸上会有些僵硬,杨秀峰忙转了转头调节下自己的心态。
杨秀峰站起来准备去另外房间喝茶,滕兆海却把他按住,说“有句话跟你说说,先别忙。”杨秀峰也知道滕兆海接了自己这笔钱后,对自己的感观一定会更好,现在钱不是大事,关键是要让滕兆海认可自己,今后肯定会有机会把更多的钱捞到手。
见滕兆海要自己先坐着,心里虽不能完全猜中滕兆海的想法,估计着是与这钱有关。
“秀峰,这东西先放我这里,李光洁那边你再给他个电话,让他心里稳住,其他的事就不要多说了。”滕兆海想了想,说“这样吧,过几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要是机缘好他肯见你之后又说得上话,你的事就好办了。”
回到家里,杨秀峰还在想滕兆海那几句话。真的赌对了,要是不把这钱交走,自己最多也就有这一次弄钱的机会,滕兆海肯定对这事很清楚,李光洁能不给滕兆海说出这事来表功?现在就不同了,三四十万对滕兆海他们说来不是什么大数目,自己能及时交给他才是最重要的。滕兆海已经答应给自己引荐,那自然是柳市里的大人物,或许,就会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坐在客厅里,把今晚的事反复想了两遍,心里有些得意,自己的谨慎小心再一次让自己把事情处理到最佳。头脑里有些兴奋,没有一点睡意,开着电视把电视声控制到最小,没有看电视,一个人沉醉在那种即将成功的氛围里。
走进师训科科长办公室,杨秀峰给自己到了杯茶,昨晚睡得很差今早起来有些头重。想起滕兆海曾交代自己要给李光洁去个电话,昨夜里把说词都组织了,只是今早起来后觉得那些话也不恰当。
喝了口茶,那种微苦后的清香让思路明晰了些。
拨通李光洁的电话,李光洁在电话里很客气,“杨科,你好啊。”
杨秀峰便和李光洁先打了一阵哈哈,客套话说过后,说“李县啊,昨晚和朋友一起喝茶,遇到滕主任。滕主任可着实说了你不少好话啊。”
“是吗?那可要感谢科长给我美言了。”两人又说了些赞美对方的话,就挂了。
虽然与李光洁没有一句话涉及到周勇的贷款,也没有说到滕兆海会对李光洁怎么样,可两人心里已经明白,滕兆海知道李光洁办理那件事,心里有数了。
心情激荡了几天,事情却不是想像的那样顺利,滕兆海一直都没有给个信息来,也不约自己见面吃饭喝酒。杨秀峰心里就有些嘀咕,是不是这几天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或许,一开始自己就领悟错了,滕兆海本来就是安慰自己而已,让自己有一份念想不再想着那存折?
心里有了疑虑,不禁有些后悔,心情上上下下的这样过来半个月。
期间杨秀峰几次想拨打滕兆海电话,终究强忍了下来。心急不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慢慢的产生了失望,转念想就算这样也比认识滕兆海之前要强。蒋继成等人想暗中约好似的,都没有来找杨秀峰聚一聚。杨秀峰想联系蒋继成或吴如海,却又怕滕兆海多想,想与李秀梅见见面,廖佩娟这段时间对他的行踪盯得很紧了。
眼看五一长假到来,江海约杨秀峰一起外出旅游,杨秀峰觉得带廖佩娟前去也没有多大意思,更主要的是担心滕兆海会突然给自己引荐那领导而自己又不在,岂不是自己误了良好时机?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后岳父岳母出去散步消食,杨秀峰没心没肺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没有心思到外面去,江海几次约请都推辞了,算来已经有十来天没有出去应酬和聚会了。五一前一干人又要到“五菱河山庄”去聚会,不知道到时人会不会多了些?李光洁会不会成功地参与进来?
“老爸问我们五一长假怎么安排,是不是和他们一起去旅游。”廖佩娟突然说,在家里的这段时间里,和廖佩娟说的话很少都能数得出来了。
杨秀峰一下没有回过神,想了想说“我现在不能决定,你自己决定吧。”
“稀罕啊。”廖佩娟见杨秀峰没有把她的热心当成恩赐,乘机把两人和好,心里气一冲语气也就冷了。
已经见惯了廖佩娟的冷落,杨秀峰浑不妨在心上,调着电视的频道。廖佩娟看见杨秀峰的样子,心里更气,一下抓过遥控板选了她爱看的女人购物台扭一个背给杨秀峰。
这时,滕兆海的电话打过来,杨秀峰见是滕兆海的电话,忙走出客厅,说“老哥。”真的是千言万语都无从说起,又像一个在大街上丢失了的孩子在人流里找到了自己的老妈。滕兆海没有说什么多话,只是提醒杨秀峰说隔一天是大家到“五菱河山庄”聚会的日子,别要迟到了。
挂了电话,杨秀峰有些失落心思却活泛多了。滕兆海没有淡化自己,从电话里寥寥几句话能听得出来。
上次到“五菱河山庄”是搭蒋继成的车,这次干脆依旧和蒋继成一起去。回到客厅里间廖佩娟站在沙发外,估计是见自己接到电话往外走就追过来偷听,心里冷冷一笑。
坐回沙发,给蒋继成打电话,请蒋继成去“芙蓉山庄”时稍带自己去。杨秀峰见廖佩娟听到自己说到蒋继成的警车开道的威风时,脸色变了变,心里总算有一丝光亮。
聚会的人数没有变,李光洁没有进如几个人的圈子里。这次聚会的主角是高程远了,柳市的接往省城高速公路的项目申请已经走入倒计时,滕兆海和高程远这一个月来都在忙着这些。
项目要是成功,而主动权放在市里的话,高程远手里就可能可以控制一些工程的,这些工程招标到施工所有的权限都掌握在高程远的手中。杨秀峰来聚会只是混个脸熟,没有什么可供其他人分享的优势资源,当然也就没有资格对其他人多说一句话。
听几个人喝着酒,开心地谈论,可能会有的工程份额,高程远也只是第三道接手的人,他上面还有两道关卡卡着。要想在这工程里捞多少好处,都必须先把上面的利益给足,余下多少才是高程远可控部分。
高速公路的修建油水太厚,从柳市到省城工程不复杂,山区少,主要在于绿化和外观,成本的控制就更多的浮动性。听着讨论,杨秀峰明白人们说在要将今后高速路项目真立项后,具体修建中,怎么样进行利益分配。随即为怎么样分配的是,争论起来。
蒋继成和赵华强两人的话最多,争辩也最直接,所站的角度不同。在这个团体中,团体成员从蒋继成那里可以获取的收益可说稳定中增长,而赵华强那里获取的资源却是波浪式的,一个工程或一个项目都会带来不同的收益。要给利益共同体出让多少才合符所有人都利益,才能让这共同体保持着紧密成团,这个度就要把握好。
“滕大,你看怎么来处理这事?”高程远把情况说明后要滕兆海来处理这些事。
“还是大家议议吧,也算给我们今后订出一个章程,才不至于乱了套,以后日子长着。”滕兆海说。杨秀峰知道这些人今天就今后柳市与省城高速公路修建中,高程远可能将要控制的那部分工程将要产生利益进行划分。
知道没有自己什么事,杨秀峰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样分法。
杨秀峰更关注的是想知道他们将怎么来分配,自己今后也可以在师训科或更大的范围里做同样的事。
几个人说了个多小时,都没有达成一致的共识。
滕兆海说,“这件事不需要过多的争议,就看我们有多少诚意。我提出一个方案,大家议议看怎么样。”
滕兆海就说了,今后不论是谁能够给这个团体的成员带来什么好处,主导的人先占去一半,其余的人不分什么等次都均分。杨秀峰听后还没有把他自己算在内,却看各人的脸上表情都丰富起来。
“这样不好,”吴如海突然说,“这样我们占去大家太多,自己心里也不安的。”
杨秀峰才意识到他也有份子里面,随即说“吴院的想法我赞成。”
两人可能是团体里最不能给大家带来利益的人了,先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总比让人嫌要好。人贵有自知之明,杨秀峰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发话的地位,还是尽早为自己洗脱。
“话不是这样说,秀峰为人怎么样我清楚。既然大家走到一起,就当从长远来看,谁知道两三年后会是怎么样的情形?”蒋继成说。
“就是这个道理,老蒋这话说得很明白。我们的原意就是相互扶持,才会有更大的发展。”滕兆海说。
没有再插话,杨秀峰完全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几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就把大体的利益分配确定下来。虽说是由还没有申请成功的高速公路项目引发的讨论,但却为这团体定出一个框架来。
这是杨秀峰第一次与众人的利益纠葛在一起了。杨秀峰把沾沾自喜的那点心思掩藏住,喝着茶。
分散时,滕兆海要杨秀峰坐他的车回市里,杨秀峰不知道他是想安慰下自己,还是要告诉自己上次说的事。
车走到回市里的路上,滕兆海说“秀峰啊,五一有什么安排吗。”
杨秀峰不知道滕兆海这样问自己是什么意思,是简单的问候还是另有所指?把自己叫过来坐车,总是有一定的意图,这句话与他的意图与什么关联?
杨秀峰念头急转却不得要领,说“现在还没有做打算,老哥,你是不是要带着嫂子去旅游?”
“想是想,就怕分不开身啊。”滕兆海开着车没有多说话。
回到市里,滕兆海要是送杨秀峰去家里势必要绕不少的路。杨秀峰说他自己打车回去更方便些,滕兆海也没有着意要送杨秀峰。
把车停在路边杨秀峰准备下车,滕兆海说“秀峰,你把这拿着,等五一后我安排个时间带你去见见那位领导,到时用得着。”杨秀峰见滕兆海递给自己的是上次周勇送到那个存折,杨秀峰不肯去接,说“老哥,这怎么行?”说着要下车去。
“你听我的,到时再给我就成。”
看着滕兆海的车消失在路弯处,杨秀峰捏了捏衣里的那张存折,确信滕兆海给自己说的话。五一长假之后,自己就将见到一个大领导了,这张存折或许就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五一长假杨秀峰最后还是选择不外出旅游,也没有找什么借口,岳父廖昌海听到廖佩娟说了两人的口角后也不勉强杨秀峰。
滕兆海也没有去旅游,工作上的事让他分不开身。市委里的领导要外出旅游,哪会用黄金周去与游客们相挤?七天里有三天杨秀峰与滕兆海在酒吧和茶楼里过。
空余时间,杨秀峰在网上查高速公路修建工程的相关内容,想从中估计自己要是粘到高速公路的边会得到多少利益,到时候会有多少落到自己嘴里。网上资料虽不少,却没有明显可供参考的东西。
查柳市政府网,却还没有关于高速公路的事,倒是找到开发新区的不少资料。开发新区是柳市常务副市长钱维扬主抓的工作,也是这一年柳市几大主要工作之一,柳市的政府资料里,对开发新区的管理非常严密,非常透明的招标操作,有严格的管理程序和强有里的监督力量。
杨秀峰看着这些,想到自己何时能够参与这样的工作。继而心里想着钱维扬副市长前一段时间里进行的反腐倡廉讲座上,所讲的“十不准”和惩处办法里,自己的不少行为都被包括进去,心里便有些虚,却又不敢与滕兆海说起。
钱维扬副市长是几年来柳市有名的“白包公”,外相俊雅却手段凌厉,惩处了不少的贪污腐化分子,在柳市有很好的官声。
长假后,廖佩娟或许被父母教育过,不再乱找杨秀峰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