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在这儿白吃白住的,半大的娃儿跟个壮劳力一样能吃!你叔还说,要帮他们娶的娶,嫁的嫁了才安心呐,他当家里的银钱是大风刮来的,月儿的嫁妆都还备不齐呢,还要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两个!”不说这事儿还好,一提起这事,张氏就觉得剜心儿地疼。
陆春生连忙又哄了两句:“娘也不用急,等我当了二掌柜,月儿要什么好料子,只管到店上去取,算我这个当哥的给她添妆!”见娘缓了脸色,一边看着她脸色一边就慢慢说了出来,“娘,叔那个侄女长得可真好看,我听大郎媳妇说,她做灶下活儿也挺麻利的。”
张氏悻悻地念了句:“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突然就回过神来,仔细看了儿子脸上的神色,“你念着那丫头做什么?”
陆春生还想着他娘帮忙呢,也不藏着掖着了:“你先不是问我看上哪家闺女了吗,儿子这不是看上那丫头了么。”
“阿昭那丫头?”张氏有些吃惊,连连摇头,“不成不成,那不行!是女看娘,是禾看秧,她那娘都能热孝里头跟人跑了,她也不会是什么好货!”
好不好的,就冲阿昭长得那水嫩嫩的样子就是好!毕竟是做伙计出来的,陆春生心里着急,脑筋也转得快:“娘,你想想,阿昭要嫁人,叔要你给她赔嫁妆不?你手上的钱,恁地白白便宜到别人家去?要是儿子娶了她,人儿子也得了,你发出来那嫁妆儿子也得了,肉还是烂在锅子里啊!而且儿子娶了叔的侄女,不是亲上加亲吗,叔要他侄女在儿子这儿过得好,不得待你更好?”
这一番七弯八拐的道理说下来,张氏就听到“肉烂在锅子里”这句话了,想着那赔送嫁妆的银钱拐个弯儿还是会回到自己手上,儿子还能白得一个媳妇,心里不由动了一动,又有些犹豫:“阿昭那丫头还守着孝呢,还得两年才出了孝,你不得等到二十一去了?”
“娘,咱们可以先定亲啊。定了亲,她就是你媳妇儿,多早晚跟儿子同房都行,这两年在你手底下,你正好教着不是?”陆春生总算寻到秦云昭是在这秦家落的窝儿,可不想这小美人儿被别个人搂了去,先把名份定下来,回头再哄了阿昭行事,反正都是自己媳妇了,不过早些时候把她睡了,谅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去。
阿昭如今是当家的侄女,自己顾着名声、顾着当家的面上,还真不怎么能奈何她,要成了自己媳妇儿,要怎么拿捏她,只一句婆婆教媳妇规矩,谁也说不过天去!
张氏一想到可以抓了秦云昭到自己跟前来立规矩,心里就一阵畅快;只是还有些迟疑:“我怕源哥儿不会答应这亲事,我看他对他那妹子宝贝着呢,我听说……”
说到这儿,张氏又压低了些声音:“我听说前儿阿昭进城,马车上搭了峰哥儿呢,她长得那模样,我怕峰哥儿对她也有些意思。源哥儿要拿了你跟峰哥儿比,怕是不能够答应咱们这边呢……”
峰哥儿?陆春生眼前浮现出自己那个隔房的表弟那彬彬有礼的身影,那些小姑娘们家家的,最喜欢的就是向晨峰那种读书人的调调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要不考出个名堂来,养家糊口都难!可是,万一秦思源就是看中峰哥儿那样的呢?
陆春生皱了皱眉头:“娘,月儿不是一直喜欢峰哥儿的吗?你怎么不教她使点劲儿,多跟二姨家走动走动?”
“这不是姑娘大了,有些知道害臊了嘛,哪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没个顾忌的。”张氏知道自己那隔房的堂妹小张氏因为自己刚死了男人就改嫁,不大喜欢跟自己往来,秦明月叫小张氏“二姨”是拉近关系,峰哥儿却是叫自己为“张婶儿”的,脸上就有些讪讪的。
“月儿都十四了吧?亲事还没定下来,她这会儿矜持啥呀,回头峰哥儿要被别家闺女抢了去,可有她哭的日子!娘,你是没看到城里头那大富人家,一家子嫡嫡庶庶的姐妹,为了抢一个夫婿嫁人,都争破了头!”陆春生捡着听来的兴州城里一些坊间流传的笑谈给张氏说了,直把张氏说得目瞪口呆。
“人家不是大家闺秀来着?为了嫁个好夫婿,一样下得了狠手,泼得了脸面!你就叫月儿常去二姨那儿走动走动,混个亲香,那算啥呀?”陆春生见张氏听得入心,又添了一把火,“你别怕村里那些碎嘴婆娘说嘴,她们这是眼红心酸呐,个个巴不得把自家闺女儿嫁给峰哥儿!也不撒泡尿照照,她们那些闺女儿,比不比得上月儿一根小手指头!”
他跟向晨峰比,是绝对比不过这个隔房表弟的,不过要是让向晨峰先定下了人家就好办了,阿昭这边,反正就住在这儿,他可以慢慢施些手脚出来,到时由不得阿昭不嫁他!
陆春生一番话把张氏哄得晕乎乎地回去了,这才吹了灯躺了下来。床上放了凉席,手里还打着蒲扇,可这会儿他还是觉得热,一想到阿昭就住在他这房子隔壁的隔壁,心里又更燥热了些。
上回不过得一打眼,这回正正撞上,他才得细细看了回。阿昭才出浴那样儿,一头青黝黝的头发还滴着水,那双又黑又亮的杏眼儿也湿漉漉的,脸上粉嫩得像三月里新开的桃花,勾得他真想扑上去狠狠亲一口!这粉嫩嫩、娇怯怯的小美人儿,可不能让别的男人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