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你老实告诉娘,你跟大少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张氏将晚饭后出来散步的秦明月拖到了一处阴影里,一双眼着急地看了过去。
她从重山屯离开后去了哪里,并没有告诉她娘家的人,秦勇山报丧的时候,就没有找到张氏,只将丧事报给了秦明月这里。
一个姨娘家的白事算什么事呢?杜家只送了一份普通的哀仪,加上秦明月自己攒的几个私房,就打发了秦勇山回去。
等回头张氏从秦明月这里知道了二儿子的死讯,当时就惊得懵了过去。秦勇山跟杜家只说是急病死的,跟秦明月这里,因为她多问了两句,秦勇山遮掩不过,才说了是怎么回事。
张氏回过神来当即就要回靠山屯去,可正值杜家第二天要在家里宴客,客人用完了饭,自然也是要逛逛后园子的,管事的媳妇就不允,只说张氏是签了死契的,来的时候也说家里没有什么人了,这会儿家里那些远亲有些什么事,也用不着张氏急忙慌张的走,要是误了府里的大事,那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张氏心里着急,言语上就冲撞了管事媳妇,直闹到了陈雪娘那里。最近得了张氏和她带来的银钱帮忙,秦明月刚刚才收拢了几个人,这会儿见就闹出事来,怕露了行藏,急忙打发千儿跑去找杜杨。
杜杨最近因为学政跟他爹说了他在岁考考了个末尾巴,要不好好下一番苦功今年秋天就不保荐他去考秋闱的话,正被杜鹏拘在了家里,听到千儿带话,连忙跑到他娘面前,好说歹说,才把张氏从板子下给搭了出来,让她免得吃上更大的苦头。
张氏到底还是挨上了四大板子,不仅不被允假,还被罚了一个月的月钱,这时才知道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想起管事媳妇蔑视的眼神,和轻飘飘的那句话:“不过一个签了死契的奴才,要敢再闹到太太面前去,下回一定一顿大板子直接打死!”张氏只得忍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偷偷地取了些黄草纸折成纸钱,偷偷在躲在角落里烧给秦勇林。
春生没了,勇林也没了,现在她贴心的,只有月儿一个了……张氏边烧边流泪伤感,猛然间就想起了一件事,大少爷上一回那帮忙还说得过去,这一回,这么顶着太太的怒火把自己给搭了下来,这人情可就大了。
张氏自问大少爷也不是给她人情,而是看在月儿的面子上才硬扛着把她给保了下来。月儿,怎么会在大少爷跟前有这么大的面子?
逝者不可追。经了陆春生那一回事,和在杜府这一餐打,张氏养了这几天伤,思想也转过来了,横竖现在是跟这杜府签了死契了,就把一颗心全寄托在了秦明月的身上。
她心里起了这疑惑,这几天就在一边冷眼看着,果然有一回在后园子里看到了杜杨扯了女儿的手不放,见是她来了,才一笑放开;秦明月却是脸红脖子燥的,急急就拔脚走了。
张氏心里那一惊非同小可,直到今天晚间,才找到机会拦住了秦明月问了这话。秦明月立时就红了脸,吭嗤着不肯开声,可经不住张氏再三盘问,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张氏气得伸手就往秦明月身上狠狠拍了一下:“你这个不省心的妮子,你这是……这是……”声音抖了抖,到底还是没把“通女干”两个字说出口。
她这是作了什么孽了,贴着心的儿女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让她省心啊!张氏掩了脸就呜呜哭了起来,又不敢大声,怕被人听了去。
秦明月陪着张氏也默默掉了几滴泪,见张氏情绪稳了下来,才细声慢慢安慰她:“娘,其实大少爷他对我很好,他…他说了,等以后他当了家,这整个府里都是他说了算,他不会亏待我们的。”
都是大少爷说了算……张氏不由自主就想起那管事媳妇看着她的那张轻蔑的脸,和嘴里吐出来的奚落的话来,要不是杜杨在陈雪娘那里很是劝了一番,她那顿皮肉之苦,是要饱饱受上一顿的了。
大少爷待月儿,确实不薄,要是他以后当了家,还怕他不会听月儿的话吗?月儿不是听自己的话吗?到时她揪着那管事媳妇一个错,还怕不把那媳妇狠狠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