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何花开口,秦云昭已经把事情应下了:“我去。我看事情也都筹备好了,明天就出发吧。”
明天也是个吉日,宜出远门,只是先前应掌柜觉得东家都还没有定下最后谁过去,可能这时间太紧,因此就商量着是不是把出行日期定到大后天。
不过眼见得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要能早点出发,早点到京把货品铺排好,那自然是最好。应掌柜的行李是早就收拾好了的,一应货物也已经打包了,见秦云昭提出了这个时间,自然没有点头不应的。
兴州毛皮出名,除了清荷坊,还有别的几家大商户也发毛皮进京,清荷坊这回是沾了冰蓝缎的光,所以从福瑞祥那里撬开了个口子,答应从清荷坊收一部分毛皮。
清荷坊如今收的毛皮有稳定的渠道,要能找到其他的固定下家,以后就又是一笔收入了。大掌柜是年底拿铺子分红的,自然是希望清荷坊早点进京,早点找路子最好。
这一趟来去,极可能就是赶不回来过年的,秦思源才跟铁心兰定了亲,秦云昭跟铁心兰姑嫂两个感情又好,这是第一回一起过年,何花就有些犹豫起来:“阿昭,要不还是你留下来吧?”
秦云昭摇了摇头:“何花姐,原来去曲城也是我去的,我又有些身手,这趟远门还是我去合适些。”见何花还有些担心,又安慰了她几句,“我出门蒙着面纱就好了,你放心,我会在脸上做点小手脚,免得惹出闲事。无双我也带着一起过去。”
上次去界山城,就是她容貌平白惹来祸事,秦云昭只当何花是担心这个,赶紧又给她吃了个定心丸。何花见她执意,也就不说什么了,既然定了明天一早就出发,众人立即就散了席,各自回家准备了。
秦云昭写了一封信让何花带给哥哥,回家吩咐无双收拾行李。无双得知这趟姑娘要带她出远门,还是去的京都,兴奋得不得了,赶紧就把秦云昭的厚衣裳先收拾了起来,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秦云昭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伸手抚着颈下挂着的那只玉葫芦,慢慢地就沉默了起来。
上回她拿称呼的事故意去怄沈谦,沈谦当时将她一把搂进怀里说:“不如叫声‘四爷’来听听!”
原来那声“四爷”是这么来的……青丝如缎,怀中的美人温润如玉,一声“四爷”叫得缠绵蚀骨……而他似醉非醉的眼睛静静看着自己。他在告诉自己,若他愿意,会有数不清的女人围上来。
他有很多选择,可他却喜欢自己,所以自己应该比那些女人更加拢紧他,攀住他才是。而自己不仅没有,反而因为跟罗奕的交往惹了他的猜忌。
沈谦这是非常生气了;可自己,却永远不会是那些温顺叫着“四爷”的女子……秦云昭隔着衣裳抚着那只玉葫芦的手,一点一点攥紧,一种无奈的悲哀慢慢将她牢牢地罩住。
无双说了一大串话都没有听到秦云昭的声音,回头看到她倚着窗户半低了头,只一个侧影,就让人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悲伤的情绪来,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了出来:“姑娘,你有心事?”
“……没有。”秦云昭轻轻放下了抚在颈下的手,站起身来,“我突然想到还有件事忘记跟何花姐那里说了,我先出去一下。你先收拾吧。”开了柜子取出几只盒子,找了块包袱皮打了个包裹,拎着出去了。
一株枝叶茂密的银桂树下,石老管家急匆匆地走过,一边吩咐两个婆子快点把热水抬进屋去,一边揪着靖风狠狠地训着:“你就不知道劝着点?怎么让他醉成了这样!”
靖风欲哭无泪:“先前将军都说醒醒酒就走的,我哪知道他后来又去席上喝了。”
按说不该啊,他明明给秦教头那里也通知了的,难不成秦教头没有上去?要秦教头去了,将军一准儿就跟着秦教头走了,哪里还会一个回马枪又杀回去喝酒?
得了,现在人都醉得一塌糊涂了,还是等将军醒来再说吧。靖风见婆子回话说水已经倒好了,连忙指了两个亲卫一起进去帮沈谦擦洗了。
几个人都进了房间里,树下很快就安静下来,一个娇俏的身影轻飘飘地从树上跳下来,倚在树干的阴影处略停了停,直接就往书房那边去了。
沈谦第二天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喝过了回神汤,又小憩了一阵,看着已经日过中天,先往衙署去了。
等处理完公事回来,又是月照中庭了。沈谦一下马,见石管家迎了上来,心里突然就升起了希望,忍不住先问了出来:“今天可有人来找我?”
今天大营那边传来了罗奕的报请,说是有事禀报,沈谦一时并不想见他,吩咐了回去,若是有事,让他行文上来,及至晚间,也并没有看到罗奕的行文。
可是,等回到府中,他却是格外期盼起来。罗奕是想来找他解释的,可罗奕的解释哪能比得过阿昭的话呢?阿昭为什么还不来找他呢?明明是她举止有些不妥,扎扎实实让他喝了一肚子醋,可她怎么就非要跟他别着那口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