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嘴里虽然轻斥着,一弯腰已经两手叉在她肋下将她提了出来,披风兜头一裹,抱着她急步回了帐里,重新取热水让她淋过了,等她穿好了衣,这才又走进来,一边用帕子帮她揩着头发,一边还不放心地问:“腿上那伤处你是淋过烈酒才抹药的吧?”
秦云昭执意要洗浴,他只得交待她把伤口处再用烈酒淋一遍,然后重新涂药。这样的伤口是不能包扎的,秦云昭底下只穿了一条亵裤,就在腰间直接系的裙子,听他问起,有些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沈谦听她应得勉强,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手上却加紧帮她揩着头发:“我让伙房熬了些米粥过来,一会儿你慢慢喝……”
絮絮几句后,沈谦慢慢收了声音,坐在椅子上的秦云昭已经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头斜斜地靠在了他的手臂上,眉头舒展,嘴角还噙着一丝浅笑。
她脸色已经回复了不少,嘴唇也不再是清晨来时那般干裂开拆,而是柔润了许多,只是眼睑下一片青黑还是浓重的黛色,想也知道这些天她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
沈谦极小心地将秦云昭抱到了榻上放下,先去看她腿上的伤口,刚才秦云昭应得勉强,他怕她跟自己打马虎眼儿;却没想到裙子一揭开,下面并没有穿中裤……
沈谦脸上一红,连忙重新把裙子放了下来,展开薄褥轻柔地盖在了秦云昭身上,看着她安然的眉眼,将她的手慢慢包进自己的掌心里。
“将军!”靖风压低了声音在帐外轻声唤着。
沈谦小心地将秦云昭的手搁进了薄褥里,站起身来又看了她一眼,突然弯腰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这才转身走了出去:“何事?”
“杜鹏运了粮草过来了,马上就要进营了。”靖风半低了头低声禀报着,见沈谦脸上煞气渐重,连忙凛神听令。
“吩咐王延几个好好守着阿昭。”沈谦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营帐,发话后大步向营门处走去;营中的粮草还能支撑几天,这一批粮草,本来是打算过些日子决战时要用上的……
远远看到营门在望,杜鹏总算松了口气,回头吆喝运粮的兵士们:“大家加把力,马上就进营了。”
沈谦已经等在营门口了,见杜鹏押了粮草进来,脸上带了淡笑:“杜千户辛苦了,这一路走了几天?”
杜鹏连忙肃了脸色抱拳行礼:“将军带将士们在此戊守辛苦了,卑职不敢言苦;得知战事紧急,这一趟粮草卑职日夜兼程,不敢怠慢,路上走了十七天过来的。”
寻常运粮至此,也要二十天,他记着上面的话,要紧急把粮草送到,一路上赶了不少时间,运粮队也是有些人仰马疲了,这会儿进了营门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阿昭骑着那匹驽马赶来送信,还比他们提前半天赶到……沈谦胸口酸胀得厉害,却是向杜鹏一抱拳:“这批粮草来得太及时了,前些时日闹鼠患,污了不少粮食,营中粮草省着用也只剩下三日的量了。
幸好这批粮草能续上来,等兵士们饱食几顿,五日之后我们就对血羯发动突袭,这一战务必将血羯主力打垮,以彰我大夏军威!本将军记下杜千户这一功了。”
杜鹏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马上就郑重抱拳还礼:“卑职受身体拖累,如今不能再上阵杀敌,只能在后勤中略尽心力了,卑职不敢言功,在此先预祝将军马到成功!”
沈谦一笑,拍了拍杜鹏的肩膀,让人带着他和运粮的兵士们先下去安顿了,另外唤了人来搬运粮草入库。
是夜,杜鹏一行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沈谦亲自过来看了一回:“如今粮草充足,也不用再省着量了,大家只管放开肚皮吃吧。”
靖风跟在后面笑着凑话:“杜千户来的好啊,咱们终于又可以抡开膀子可着劲儿吃了,后天刚好用新粮续上火,好好吃上几天,养足了劲好干那群血羯蛮子!”
杜鹏连忙谢过了,又跟沈谦禀报:“我们已经把粮送到,也不能老呆在这儿费将军的粮食,今晚歇足了精神,明天我们就返回兴州。”
沈谦笑着允了,慰问了兵士们一回才回了自己的营帐;才到帐门外就看向守在门边的王延,王延连忙低声上前禀报:“秦教头应该是还没醒,属下没听到里面有动静。”
沈谦点了点头进了帐中,见秦云昭果然还侧卧在榻上沉沉睡着,伸手过去抚上她的额头,见并没有发热,沈谦这才放下心,取了饭食随便用了些就去洗漱了。
行军对阵不比守城,他这营帐中一切从简,帐中只有一榻一椅,椅子也是把小靠背椅,坐在上面也不好睡。沈谦眼睛在帐中扫了一圈,站在榻前悄悄握紧了拳头呆了半晌,最后还是长腿一伸,也躺在了榻上。
开头只是将披风盖在自己身上,与秦云昭小心保持了距离。入夜渐深之后,四籁俱静,秦云昭清浅的呼吸声就清楚地传进沈谦的耳朵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