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心情极好地回来跟几位幕僚刚议完了事,嫡母身边的大丫环墨梅就在二门处请小厮传了话进来:“侯爷、大爷、三爷都已经回来了,老夫人请四爷过去用夕食。”
武侯府中并没有分家,早餐因为男人们有公事在身,都是各用各的,晚餐的时候,若是有事就向老夫人那里报备一声,一般无事俱是一家人一起用夕食的。
听到传话,沈谦先把刚才议定的事吩咐了下去,这才起身换了件家常衣服,往内院而来。见家中几人都来了,沈谦一一行礼打了招呼,这才坐在了沈瑞的下首。
这家中虽然论官职除了武侯以外就数沈谦的最高,可在这桌子却是只按排行来的。沈瑞瞟了一眼身边的沈谦,微微扬了扬眉:“四弟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也不说出来让家里一起都开心开心?”
尚金芝这才明白刚才为什么会觉得有点不对,平素都是肃正着一张脸的庶子,今天确实罕见地破了功,那身上洋溢的一股子欢喜怎么也掩不下来。
怕是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封赏了吧?尚金芝的心里忍不住酸了一下,白曦若那个女人以前就没少硌她的心,好容易那女人死了,偏生她的儿子又起了势。
以前在兴州倒也罢了,三年回京述一次职,左不过住上一两个月又会回那边塞野地去,如今这庶子却是立了大功,这一回上京来献俘,搞得声势浩大,听闻皇上龙心大悦,刚好今年又是三年一度的述职,怕是这庶子的位置又会往上动一动了。
他如今已经是正三品了,再往上动,岂不是快跟侯爷都齐平了?尚金芝心头愤懑,脸上却含笑看向沈谦:“是啊,老四,可是有喜事?”
沈谦得了秦云昭主动奖励的那一番浓情,只觉得由内到外都舒畅得想飞,扬扬之意自己并没有觉得,旁人却一眼能看得出来。
听到嫡母这样问,沈谦连忙敛了神色:“母亲,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手中几件小事今天处理好了,一时觉得心情顺畅而已。”
这话说出来,尚金芝自是不信的,却是弯唇一笑也不再言语,大太太田琝素来稳重,也是笑笑而已,三太太姚玉兰却是一时没忍住性子,嘻笑了一声:“莫不是四弟今天遇到了哪家贵女?”
沈谦心里一个咯噔,急忙肃正了脸色:“没有的事,三嫂说笑了。”暗自警醒了几分,生怕被人瞧出了端倪。
尚金芝却是心里一凛,她先前只想着可能是这庶子又要升官了,并没有多想,被三儿媳这么戏说一句,才猛地想起还有这一头事来。
觑着沈谦的神色,尚金芝心里已经有几分疑惑了,怕是真的是这方面的事了。白曦若那女人一直跟她不对付,临死之前还求了侯爷应允,不让她这个嫡母插手沈谦的亲事。
尚金芝以前送去兴州的通房丫头,又因为出了事被沈谦打杀了一个,送回来一个,当时侯爷着了恼,再不许她染指庶子的后宅之事。
她索性就由着他去,自己不闻不问。不过要是沈谦回来了,虽然二十五岁的年纪是略大了点,可他长相英武,又身居高位,相信京中多的是想嫁给他的贵女。要是他再添了这样一门得力的亲事,那岂不是更加……
姚玉兰本来瞧着沈谦那神色,确实有几分柔情在眼中,所以半估着说笑了那一句,见这四弟马上板了脸,硬巴巴地回了那么一句话,心里也有些不悦,借着喝茶把这事揭了过去。
放下茶盏时偷偷觑了婆婆一眼,见婆婆面上虽然还在笑着,眼中却冷了下来,姚玉兰才突然想起了一茬:大哥和自己的夫君都是嫡出,如今还只是从四品的官职,这庶出的四弟却已经是正三品了,怕是这回因着立功,还能往上挪一挪。
大夏朝廷有规制,对女子的诰命请封,一二品都是夫人,三品淑人也是可以称夫人,四品恭人及以下,却是只能称太太了。
这四弟要是成了亲,四弟妹虽是弟媳,请封了诰命下来,府中的下人是要称她为“夫人”的,四弟妹是夫人,她和大嫂这两个当嫂嫂的却是得被称为“太太”……那四弟妹尾巴可不得翘到天上去?她和大嫂的脸面又要往哪儿放呢?
这么一想,姚玉兰的心情也不好了,转念想到自己丈夫这回也出去任了副督军一职,在宣平侯杨承业一案中也是出了力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往上升一升?
一桌子人心思各异,好在大户人家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等到武侯沈峻山过来,均是安静用了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