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泽弘心情正好,笑吟吟地扶了她的手:“你倒会享受,这处抱厦打了帘子上去,四面凉风交汇,最好消暑不过。”
姚锦云侯着虞泽弘坐下了,才侧身陪坐:“那是殿下心疼臣妾,才指了这么好的一处院子给臣妾住呢。”
姚锦云再收敛性子,天性那种舒朗大方的性格还是掩不住,说话行事并不显得矫情。
虞泽弘也喜欢她这性子,哈哈一笑,眼睛已经看到了桌面上水晶碗里半融的一样冷品,竟是以前没瞧过的,一时好奇问了出来:“这是什么,锦云竟知道背着我偷偷吃好东西了?”
“是年前秦姑娘教我的一种消暑冷饮,叫蛋奶冰淇淋。”姚锦云连忙让人给虞泽弘上了一份,“殿下不如尝一尝,风味很是独特。”
虞泽弘听到是秦云昭教的,颇有兴趣的取匙尝了一口,大为赞叹:“果然味道绝佳。”让人取来新得的两只冰玉镯子,赏给姚锦云,当晚又在锦绣苑留宿了。
晚间张敏听得下人偷偷来报,忍不住将刚卸下来的一支祖母绿玉簪砸在地上断成了几截。
虞泽弘不好女色,府中只一正妃一侧妃两侍妾而已,原来倒也没有什么,可自从姚锦云进府以后,细算下来,殿下歇在锦绣苑的日子却比她这栖梧院还要多,要是让那边先生下儿子,怕是殿下的心更会偏到那边去了吧。
上回殿下陪着自己归宁,自己对父亲说了几句嘴,反而遭来了父亲的一番训斥:“殿下本不是好色之人,胸中自有沟壑,你务必守好本分,帮殿下打理好后宅之事,不要让他忧心才是正理。
怎么能学那等无知妇人,为些许小事争风吃醋,徒惹笑柄,反增家宅不宁。你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调理好身子,尽早为殿下诞下子嗣才是……”
什么是为些许小事争风吃醋,要是殿下往她这边来得少,那种子就下得稀,她怎么能保证这有数的几回就能怀上子嗣呢?
可脚长在殿下身上,他喜欢往哪里去,她怎么控制得了,何况她是正妃,又怎么能学那些侍妾的狐媚子手段拉了殿下过来?
张敏抬手打发了战战兢兢帮她通头发的贴身侍女:“含烟,去把田嬷嬷叫来。”
田嬷嬷马上就过来了。张敏摒退了下人,拉着她的手低声交待了话:“奶娘,你明天回家一趟,就说我病了,把我娘请过来。”
田嬷嬷立即应了好,瞧着她情绪不好,一边取了梳子继续帮她通头发,一边慢慢劝她:“姑娘,你是正妃,位置摆在这里呢,那边不过是新鲜些,这才得了几分脸,过些时日自然就不同了。”
张敏默不出声地听着,想着姚锦云不过二八年华,正是枝头最鲜嫩的时候,自己却是老了,过些时日又会有什么不同,难不成自己还能年轻回去,跟姚锦云倒个个儿么?
等到第二天早上,侧妃和侍妾们来请安,张敏瞧着姚锦云一身玫红染岫云的冰蓝缎夏裙,衬得人肤色白里透红,因着昨夜又得了滋润,眉眼间娇媚含春,柔嫩的脸上几乎能掐得出水来,偶尔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对原来没见她戴过的镯子,想来正是昨天殿下赏赐给她的冰玉镯子。
张敏的心里顿时像被蝎子蜇了一下似的,灼灼地痛了起来,随口遣了这三个人下去,自己转身就躺到了床上。不到巳时,她的母亲魏夫人就赶了过来:“敏儿你这是怎么了?可请了太医?”一迭声地问个不停。
听着母亲关切的问话,张敏的眼圈顿时红了,半遮半掩地把自己的心事说了,魏夫人不由笑了起来:“我的儿,这才算多大的事?男人哪个不贪着点新鲜的,她到底也只是一个侧妃,你也不过比她只大上几岁而已,哪里就要担心那些了?何况殿下也不是个好色的,又素来敬重你是正妻……”
张敏听着魏夫人快跟父亲的口吻差不多了,急忙唤了一声:“母亲!可女儿膝下现在还没有嫡子呢,要是被那头抢了先,殿下岂不是看重姚家那边去了?”
张开源在妻子面前只隐约提过一两句,可魏夫人心里是明白自己那位女婿是个有心气的。侍妾名份太低,如果四殿下能够走到那一步,潜邸里跟出的老人就是正妃和侧妃了,换而言之,这国戚就是张、姚两家了。
现在虽然有个正侧之分,可今后却是谁家的女儿先生下子嗣,才更占有优势啊。魏夫人连忙问起女儿的身体情况,听说有些宫寒,还在喝着药,忍不住有些动了心思:
“敏儿,娘这边帮你访着有什么妇科的杏林圣手,你先按着太医的方子按时吃药,还有姚氏那边,你现在就得防着了……”
到底是娘才懂女儿的心,张敏听着魏夫人面授机宜,连连点头,眼睛慢慢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