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一点,藏在袖子里的手捏得死紧,声音却低了下来:“父亲年岁已大,要是知道我们兄弟阋墙……”
“要是知道我那在人前千好万好的嫡兄千方百计想要挖他庶弟的墙角,觊觎他的弟妹,父亲会怎样?我那嫡母又会怎样?!”沈谦心中一片极寒,他再怒,也不得不顾着两人身为兄弟,同为父亲的儿子这一点,可沈瑞也别想着拿这一点来逼他什么。
沈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文臣最重名声,要是这件事抖出去,沈谦和秦云昭固然会名声受损,而他必是万劫不复!否则,当初母亲也不会出手把那个他酒醉后拉进书房的丫头,以及她身边可能听到只言片语的两大臂膀都一起料理了个干净!
沈瑞身子晃了晃,有些虚弱地跌坐回椅子上,半晌,才沉闷地开了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半晌以后,沈瑞才耷拉着头走出了平南侯府,一上马车,就重重地往后靠去。
余江觑着他的脸色,心里有些惊讶,也不知道三爷和四爷在书房里说了什么,怎么三爷出来以后,像是精气神都被抽尽了一样?
“三爷,今天我们还去武尚书那里吗?要是去,小的就先过去投个拜帖……”见沈瑞一直闭着眼疲惫地靠着车榻靠背,余江轻声问了出来。
沈瑞眼皮动了动,却并没有睁开,隔了片刻,才有声无力地吩咐了:“不去了,回府。”
不去了,不用再去活动什么了。他刚才被沈四逼着应下了,等一过完年就回南城去,继续当他的南城布政使,还要给沈四出具加盖他布政司大印的婚书,立书日就写在五月份,就是沈四要了阿昭的那个时间之前。
婚书何时过来,那头会变回原本肤色的“白”象就何时意外而死!当时为什么要立这婚书的原因,也由他具书一封,负责给父亲和母亲解释清楚……
沈谦刚解决了这件会妨碍秦云昭名声的事,王延就匆匆过来回话了:“侯爷,已经查清楚了,那几个暗中打探你近况的人,是青县县令向晨峰私下派来的;就是以前在兴州,也在秦教头家里蹭过几回饭的那小子。”
向晨峰?自己与他素无交集,他又才是区区一个七品知县,他私下找人打探自己的情况做什么?沈谦眉头一蹙,找了外管事过来问话:“最近护城的青县可有什么动作?”
管事连忙答了:“侯爷的消息得的好快!小的也是才收到消息,青县五云山下发现了温泉,当地的县衙正划了一块块的地要拍卖呢。”
“拍卖?”沈谦心头微跳,“怎么个拍卖法?”
管事忍不住先赞叹了一声:“要说这青县县令,也真是个聪明人。他把那片地方规划好了,听说如今连路面都修好了,谁要买了,只管在上面建温泉庄子就成。
而且他现在就放了这风出来,欢迎大家过去看实地,想买的等明年开衙就可以去县衙报名,十天的报名期限截止后,他就把那些温泉地面儿按面积定了底价封了,统一组织买家出价,谁出的价格高,谁就能买到这地,要是出价没有底价高,就算流标……”
这拍卖的手段和流程,沈谦倒是以前听秦云昭说过,她有一些货品就是在海外诸国拍卖得来的。向晨峰什么时候也知道了这个法子?
沈谦沉吟片刻,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急忙唤了王延进来:“王延,马上点人跟我走,去青县!”
王延微微一愣:“侯爷,现在都这时辰了,再等一等,微风那边的消息又该传来了……”
微风奉了沈谦的命令,在丘县至京都一路查访秦云昭的消息,按着规定,不管查没查到,每隔两天就会报一回信回来;今天正是要报信的日子。
沈谦却等不及了。他虽然确定了那条路线,可是要挨个地方细细找来,也是很费时日和精力的,现在骤然得到这条线索,心里莫名就有个声音在喊:阿昭一定在青县,她就在青县!
“不用再等了,我们即刻走!”沈谦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多解释什么,随手取下大氅就当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王延连忙边点了一串亲卫的名字,边带了人追了上去。不消半刻,一队人马已经扬扬出城,直奔青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