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应了阿昭不会为难向晨峰,可没说不会为难他那不识好歹的老娘,谁叫她居然还乱叫骂!他的阿昭,他的妻子,在那妇人的嘴里,竟成了通房都不如的玩意儿,哼哼,要不出这口气,他心头之怒难消!
见秦云昭叫了邬嬷嬷和二丫两个来安排晚上的饭食,沈谦借口到县城里走走,再买点菜肉回来,带了王延和另两个亲卫就出去了。
张氏和向晨峰回来以后,自知刚才自己一气之下斥骂秦云昭是闹了个大乌龙,问儿子具体的情况,儿子又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闭嘴不言;心里正在七上八下地不安稳,忽然听到春桃来报:“安人,秦娘子的夫君过来了,现在大爷正在前厅里接待他呢。”
张氏心里不由更加忐忑起来,那男子过来做甚么?正在疑神疑鬼的时候,在前厅端茶送水的春杏就过来了:“安人,大爷请您过去会见客人。”
张氏心里突地一跳,连忙叫两个丫环看着自己周身都妥当了,摆出一脸肃穆的表情,不紧不慢地出了后院,走进了前厅。
一进前厅,就看到桌案上堆满了各色礼物,儿子坐在下首,那男子却坐在主座椅子上姿态优雅地喝着茶,听到她脚步声过来,却是眼皮子都没有撩一下,半点也无在人家家里是客的想法。
张氏不由眼皮一跳,正要开口,沈谦已经抬头冷冷扫了一眼过来,先开口说了话:“王延,让闲杂人等先退下吧。”
王延立即把严佑平和跟在张氏后面过来的春桃几个毫不客气地“请”了出去,自己把守在门外。
张氏不由脸色难看起来,有些尴尬地在儿子对面落了座。沈谦却慢慢悠悠继续说着:“些许礼物,是本侯感谢向县令这些时日对内子的关照。”
向晨峰连忙站起来躬身行礼:“下官不敢,是阿昭……”见沈谦一双俊目已经飞了冰刀子过来,顿了顿,还是改了口,“是侯夫人先前就对下官有大恩,她来青县,下官还谈不上照应一二,夫人却是为下官探出了温泉,想出了拍卖的好主意,侯爷说起‘关照’二字,实在是让下官惭愧,夫人关照了下官倒是真的。”
他以前在兴州的时候就知自己于秦云昭无望,这一回在青县偶遇阿昭,又得知她因为失忆以及一些不知道的原因,并不想回到原来那些人前,所以才一时心生了奢念。
但是沈谦这回找来,他是看得出来沈谦对阿昭是绝不放手的,两人本就是定了亲的,虽然不知道是何时成的亲,但是沈谦一口一个“内子”,秦云昭肚子里又还怀的有沈谦的骨肉,这点是没有错的。
加上自己母亲那一闹,更让他再也无脸心存那一点私欲,因此向晨峰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沈谦见他拎得清,想起阿昭撇清他不过是个外人的事,心里先前还有的一点不舒服也就散了,却转向张氏肃了一张脸:“不过事情一码归一码,张安人,你无故污蔑内子之事,你说本侯要怎么跟你算?”
沈谦先前自称“本侯”,儿子也称呼他“侯爷”的时候,张氏就惊得呆住了,儿子并没有跟她说过事情的原委,打死她也想不到,秦云昭这样一个父亡母失、行猎出身又成了商户的女子,居然真凭着那一张脸攀上了这侯爷,成了侯夫人!
向晨峰见张氏还呆呆坐着,满脸的不可置信,心内暗叹一声,温声先给自己母亲解释了:“母亲,这位正是以前咱们兴州的都指挥使,如今的平南侯兼中军都督沈侯爷。”
“沈侯爷?”张氏机械地重复了一句,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醒过神来,赶紧给沈谦行礼,“不知是侯爷大驾……”
沈谦却一口打断了她的话:“不知,所以就敢恣意污辱本侯的夫人吗?本侯的请封折子已经进上,内子很快就是二品侯夫人,不知张安人可知道以下辱上朝廷命妇,该受何罚?!”
张氏那一个蹲身的福礼没有行完,就腿脚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侯爷……是老妇晕了头,才……请侯爷恕罪……”向晨峰连忙陪着张氏一起跪了下来。
“若是一句晕了头,就能抵脱过去,那还要我大夏律何用?!”敢辱骂阿昭,沈谦才不管对方只是一个老妇,该出的气他一样要出。
向晨峰双手叠起垫在地上,将头深深地抵在上面,整个身子都低伏下来请罪:“侯爷,此事固然是我母亲之错,可她年岁已大,受不得侯爷雷霆之怒。自古父母债,儿女偿,下官愿为我母亲代罪,请侯爷责罚。”
张氏大惊失色,连忙紧紧抱住了伏地磕头的儿子:“峰哥儿,不可!”
见儿子伏在地上不肯抬头,张氏满面惊惶地冲沈谦磕起头来:“侯爷,此事是老妇行事昏聩所致,与我儿无关,侯爷要罚,就罚在老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