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晨峰顿时站不住了,转身就往县衙而去,奚怀钰恰抬眼看来,瞧见他匆匆出门,只晃过他一眼侧面,正暗忖这人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只是人都走了,奚怀钰也不以为意,继续算着自己手里的账。她跟着母亲认过字,也算过账,觉得这记账拨算盘珠子倒比女红针线有意思多了。反正章氏如今也不是那么反对她出来打个下手了,趁着这空隙把这些事都做好了,也让母亲更加放心。
向晨峰回头进了县衙后院里,再三问了门房,都说是没有人带过话,想了想又找了书吏去翻看商户记档,那串串香小食店的红契上还登的是秦云昭的名字。
契书上的名字都没换,那怎么叫转了店子?谁也不傻的,不换契书就付银子接店面啊。
向晨峰只一转念,就想到了那小姑娘定然是诳他的!怀了一肚子闷气又转身去了串串香,沉了脸径直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面:“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诳人可不行!”
奚怀钰抬眼仔细看了看,终于认了出来,这人正是大年初一帮她们解决马车事件的那位向大人,青县县令。只是后来她和母亲坐了马车先走了,并没有看到向晨峰和秦云昭说话的情形。
奚怀钰只迟疑了片刻,想着秦云昭的交待,不仅矢口否认了,还摆出了一副受了惊吓眼泪汪汪的样子:“向大人,我诳你什么了?你不要一来看到我家大人不在,就吓唬我一个小孩子,我胆儿小,不经吓的。”
她既是女孩子,又借着年纪小摆了这么一幅无赖样子,向晨峰还真不能把她怎么着。瞧见伙计已经看了过来,向晨峰气笑起来:“你问问他们几个,我跟秦娘子是朋友,原来一直常来的,她怎么可能转了店子搬了家都不跟我说一声?”
奚怀钰瞧着他说话不似作伪,那边伙计也走近前来招呼了他一声:“向大人好久都没过来了,今儿个想吃些什么?”
奚怀钰心里已经信了,一时还没好意思反口,章氏已经回来了,一眼看到一名年青男子背对着自己站着,而柜台里的女儿却一脸受欺负的样子,心头一惊,连忙冲上前先将奚怀钰护住:“这位公子,我家小女年纪小不知事,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大仁大量,莫跟她计较。”
向晨峰不由更加郁闷了,敢情在这两母女眼里,自己就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主儿?
章氏说完这话,也看清了眼前的年青男子有几分面熟,奚怀钰已经在后面小声提醒她了:“娘,他是青县县令向大人,来找云昭姐的,说是云昭姐的朋友。”
几个伙计虽然远远的听不清这边在说些什么,可章掌柜摆出那护女儿的架势,大家是看到了的,秦东家待他们不薄,章掌柜这母女两个也是好人,见貌似有事,几个伙计连忙围了上来。
不等章氏开口,就有老成的伙计先有意无意地横在了向晨峰和章氏之间,堆了一脸笑劝了起来:“向大人,咱们掌柜新来乍到的,可能一时没认出您,您是咱青县的父母,这下面的子女们有什么没做到的,您只管吩咐,千万别跟她一个女子生气。”
合着他们都是好人,就看着自己是坏人了?偏偏这一时半会儿的还解释不清,向晨峰脸色不由黑黑红红的,既难看,又难堪。
章氏被女儿那一提醒,也回过神来了,见伙计们这样相帮,傻眼之余也颇感动,连忙不好意思地屈身福礼:“没有没有,是大家误会了,向大人是来问些事情的,并没有生气。”
奚怀钰也从章氏背后出来,向大家团团一礼:“各位叔叔伯伯,先前是我误会向大人了,真的没事。”又敛衽向向晨峰深福了一礼:“向大人,民女刚才误会了向大人,一时言语不逊,这厢向向大人赔礼了。”
看着这小姑娘坏人做完又来做好人了,向晨峰已经吃瘪吃得没脾气了,无奈地摆了摆手:“我不是那等心胸狭隘的人,话说清了就好了。”
不说清,他这大好的清名上头可就要被冤里冤枉污上一道了。早知道他就不进这店面上问了,直接去敲另一边阿昭的门就好了。
奚怀钰不好意思地一笑,连忙狗腿地将他请进了后面一间罩房,又奉了杯热茶进来,自觉地站在章氏身后了。
向晨峰接了热茶在手里,脸色稍霁,看向章氏直接就问了出来:“阿昭在吗?我找她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