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僧甲大师来了开元寺,华灵也一溜烟儿地跑了过来。
等发现这位在自己师父口中应该有八十余的老僧,却只是四十许岁的模样,华灵不由大吃一惊,再一问僧甲大师给秦云昭开的药,行的针,华灵立即恭恭敬敬执了晚辈礼在一边打下手。
僧甲并不是一个拘于门派的人,见华灵于医药一途不仅有天赋,更是勤奋好学,心里欢喜,指点教导了他不少,更应了他过几日去药谷一行。
一老一小虽然意气相投,可对诊治秦云昭这件事上,却大有分歧。不过华灵原来想出的方案没有效果,现在也只能嘴上说着,眼巴巴地看着僧甲用他自个儿的办法来施治,每回行完针了还要念一段经文,说是可以唤醒神魂。
“僧甲大师,你这样能行?”
“老僧说过,人可救,命却是救不得,这位女施主要醒来,时、命、运缺一不可,如今天时、本命俱备,只看她有没有运了。”
僧甲说得玄妙,华灵疑惑地看了他好几眼,总算想起了僧甲出身佛门,毕竟还是和纯粹的大夫有区别的,一时又有些纠结起来,要是向佛可以精进医术,他要不要出家当和尚呢?
瞧了瞧秦云昭渐有几分润粉的脸色,华灵纠结了一阵还是轻轻咕哝了一句:“等阿昭醒了,以后做了酱汁烤肉,我要是去当和尚了岂不是亏了?”
秦云昭这两天愈发觉得那层半透明的物质稀薄了不少,听人说话更加清晰,就是其他的感觉也渐渐敏锐起来,只是还是怎么也动弹不了,就是自己以为的睁眼,其实也是看不到外面,想来在别人看来,自己也是闭着眼一动不动的。
乍一听到华灵这话,秦云昭忍不住就有些想笑。华灵眼尖,“啊呀”一声叫了出来:“刚才阿昭是不是笑了?”
一直守在门外的沈谦咚地就掀门冲了进来,见秦云昭脸上果然有一层极淡的笑意,要不仔细,几乎都看不出来,不由心都颤了起来:“阿昭,你醒醒!”
秦云昭努力想回应,发现自己还是半点动不了,不由泄了气。
僧甲细细给秦云昭又诊了一回脉,然后在沈谦和华灵希翼的目光中淡然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老僧已全力施为了,若秦施主明日午时前能醒,此厄即解。”
一句话念得沈谦又盼又怕,僧甲却施施然回了先前挂单住宿的那间小禅室念经去了。华灵想了想,拍了拍沈谦的肩膀,也跟着僧甲去了。
僻静的禅院里,只剩下沈谦和十几名亲卫,还有二丫和桔梗两个贴身丫环。
这一夜因着企盼,却格外显得有些漫长,沈谦更是一眼不眨的,只盯着床帐看着。
为了防止蚊虫,他把床帐给放下了,灯火昏暗,透过床帐,他并不能非常清楚的看清睡在床上的秦云昭,只能紧紧挨着床帐坐着,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床帐里只传来秦云昭清浅的呼吸,一如她以前睡在自己身旁一样。沈谦忍不住伸出手,从帐子下探进去,紧紧捉住了秦云昭还带着沁凉的手,拇指在她细嫩的手背轻轻摩着,心情有一分燥热,却又蕴含着说不出的期盼和害怕。
房门轻轻叩响了两声,桔梗小心翼翼的声音传了进来:“国公爷可要用些宵夜?”
桔梗和二丫这两个丫头,跟了来虽然服侍得劳累,但是念着亲卫们也辛苦,又在寺中不能开荤,怕大家晚间会饿,这两天都是格外还做了宵夜的。
桔梗这一问,沈谦也觉得腹中有几分饥饿起来,起身走出了门:“今晚是什么宵夜?”
桔梗连忙答了:“是凉皮。”
如今正是夏月,虽然夜间开元寺还算清凉,但是白日里的燥热却还是有些侵入表里,听到是凉皮,沈谦不由食指一动,点了头应了:“拌些豆芽进去,多加点醋送来。”
桔梗不由有些迟疑:“国公爷,不如也出来到外面用宵夜吧,奴婢怕醋味儿在夫人房间里冲着了不好。”
凉皮的佐料就是一股子酸爽劲儿,秦云昭的房间里却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药香,两种味儿要是一冲,确实不会让人闻着舒服。
沈谦点了头,吩咐桔梗进房间先守着,自己大步向这小院边上的一间小厨房走去。亲卫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在厨房外面端碗用食了,刺激人味蕾的酸味被夏风一吹,更让人胃口大增,连连叫着添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