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丽斯和银鳞卫见到他这幅表情也不再闹他,只静静地点头把沼泽明火灯递出来,然后专心地等他的下一步决定。
“呼!”麟光吐了口气,把心中的不爽都喷了出去,接着收起沼泽明火灯,打了手型示意崔丽斯和银鳞卫从现在开始都不要再大声地说话。
被暗影充满的大地下,一列列的白色石块残缺地堆砌在小路的两边,显现出一种诡异的轻盈。门口的朽木被悄悄挪了开来,前方两处溅起一圈细灰,一件带着两点红色鬼火的钢铁盔甲也畏畏缩缩地跟着前方的虚无走了出去。
麟光一路上轻灵浅跃,寻觅着盔甲傀儡的足迹。而那地上的灰白色尘埃则好像重量十足又具有一定流动性,回头看看远处刻意留下来的浅浅脚印,竟然都在以一种微妙的速度重新变得平整光滑,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经过那里一样。
“原来是这样……”麟光找了个墙角停了下来,挠着下巴思考一番,脑海中忽然灵光一亮。接着他就加速靠近那些屋子的窗口,扫一眼窗台便又往下一个目的地跑去,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磨蹭过的痕迹,然后就能凭着记忆中的视角来判断出盔甲傀儡走入的道路。
“咦,还真的有踪迹……”崔丽斯看着那些向中心逐渐凹陷的脚印,下意识地就拿出了武器。虽然拿着武器潜行会有点妨碍灵活,但要是那诡异的盔甲突然又转悠回来,武器拿在手里还是好应付一些的。
在这黑暗之中,墙壁或屋脊的阴影都变得不太明显。感受着那团环绕在脚踝的冰冷,看着这地上灰白色的奇怪尘埃,麟光忽然有一种古怪的幻觉,就像是自己正行走在一片能发光的雪野之中一样。几分钟的路程,却让人感觉像是度过了一个恐惧的黑夜。
“银鳞卫,你稍稍走慢一点,我在前面看看你再前进。”麟光盯着地上那些逐渐新鲜的脚印便是忽闪出身形摆手对后面一招,同时一个猫跃翻滚到对面的断墙之后,探出脑袋确认是否安全。而在看到那空白场地之间的事物之后,麟光的表情却变得更加古怪。
银鳞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老老实实地半蹲在那儿保持着身形的稳定。
前方是一片空阔的场地,中间有一座盛着灰白尘埃的祭台,剥落的表层形成一种令人反胃的气泡。几只肥肥的蜥蜴正不安地困在那有点深的枯池中,而更多的盔甲傀儡正从不同的方向陆续奔向那里,排成一种沉浸着肃穆气息的阵形。
麟光心中微微发毛,但好奇心和任务的进行却是占了上风。扫眼一看技能的冷却,麟光的身子在那墙壁之间一连几个回旋轻跃,终于找到了理想目标。蹲在墙后,麟光透过那恰好漏成的墙洞,将整个阵形尽收眼底,接着,他的目光就被一处事物锁定,并且再也挪不开。
那是一个戴着金色细蛇面具的盔甲人,他正拄着一把染血的阔剑站立在盔甲傀儡的最前方,看见他那微微转动的诡异面具,麟光心中的几个字几乎脱口而出,却是被强按捺着给压了下去。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发现海德林后裔的族长。看他这幅架势,只怕是在将盔甲傀儡全部召集起来。怎么回事,难道是上面的动静被他发现了吗?他召集这些只剩灵魂体的盔甲傀儡又是想干嘛呢?”麟光微热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多种急缺解答的问题,但眼下盔甲傀儡越聚越多,而后方还有崔丽斯和银鳞卫,他绝对不能贸然行事。
正在麟光心事重重的时候,海德林后裔的族长开口说话了,那声音就像是被锁在石缝之间发出来的一样,听见后就不由得开始头皮发麻。
“海德林的光辉因为你们的献身而永远照耀,海德林的荣耀因为你们的灵魂而永远不朽。我们终于完全控制了这片森林,你们的灵魂,也因为在这里虚度的黑暗年月而变得愈发强大。神已经给出指示,我们很快就将重返荣耀,这真是太好了……”他在前方来回踱步,语气沙哑而神秘,说到强硬处便骤然一停,挥剑将那想要逃生的蜥蜴给刺回祭台中间。
“不管我们变成什么,在绝对的实力之下,他们所能做的只有接受!我的战士们!享用这顿战前的血礼吧,让这冰冷的血液滋润我们渴望光明的盔甲!”
“永恒属于我们!海德林万岁!”连绵不断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这幽暗的地下世界形成一股诡异的能量波动。
“咕呜!”听到这声音之后,那些祭台里的蜥蜴都开始恐慌地向外挣扎,但是那把染血的阔剑在它们身上用力地切割着,让它们完全无法逃离这个致命的陷阱。
看着蜥蜴们的血液溢满了祭台,海德林后裔族长发出疯狂的笑声,那面具上的金属小蛇也仿佛都活了过来一样纷纷开始吐纳蛇信。在完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那些小蛇忽然全部向祭台蹿去,露出海德林后裔千疮百孔的丑陋面容,比尸怪还要难看的疯狂嘴脸。
麟光看到这里头皮便是猛地一炸,强烈的反胃感让他要几乎想逃出这个鬼地方。
祭台开始发出猩红的光,那些小蛇似乎都吸满了力量,拖拽着一条条弥漫的猩红向着天空用力地钻去,飞射到极限后才向海德林后裔族长的面孔聚落而去,组合成那张邪恶的面具。
血液坠落在地上很快就被尘埃吸收,一些角落的地面还伸出了幽魂碎片的透明手爪,这些渴求鲜活的存在连同那些盔甲傀儡静静地接受着血雨的洗刷,企图在空虚的形态中寻找一点属于自己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