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瑛嗤笑一声:“你倒是痴情得很,可也得人家领情才行,你痴情也得选准对象才好,否则满腔情意空投进水里,你不激灵得心口难受得慌?”
孟瑄三口并两口地吃完饭菜,又找来伤药重包伤口,他右臂的伤比照前两日的状况好了不少,应该是护体真气起了作用,再养几天能自行清毒也说不定。没想到素心会那么傻,竟然跑去找锦衣卫要解药了,她若有什么不测,让他如何安心?这样想着,他心头突然一阵慌慌的,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物什似的,他究竟弄丢了什么呢?
处理完胳臂上的伤,他又处理胸口的那抹伤,当时为了吓唬小逸,让她心疼,他用银钗插在了胸口的空穴,当时流了点儿血骗得了她的关怀,现在已经变作胸口的一点朱砂痣。他在那点痣上摸了一层清凉的药膏,微笑道:“从前我也不确定全心投入这样的感情里是对是错,看到她对别人好对我冷漠,我也打心里觉得亏得慌。不过有了前日一整天跟她在一起的经历,我才知道我从前都白活了,从现在才开始真正的新生。小逸她一定不会离开我,因为我找到她的弱点了,她一看见我受伤就心疼,会对我格外的好。”
孟瑛翻弄着段晓楼写的那一封情书,口中还是嗤笑:“哦?她究竟给了你多少甜头?你确定你是第一个吃到这甜头的人?呵呵,你一受伤她就对你格外好?那你为了要这样的好,岂不是要三天两头的弄伤自己?”他打开其中一封情书,边看边摇头惊叹,“厉害,段少连这种话都能写出来,若非这字迹是他的,我还以为自己眼瞎了呢。”
孟瑄不悦地向孟瑛立起眉毛,沉声发问:“你为何一直诋毁小逸?她把什么都交给我了,还问我何时来娶她,她怎么可能再去找段晓楼?哥你快说,你是从哪儿见着她的!”
孟瑛翻来翻去,拣出其中一封信,拿到孟瑄面前晃一晃,说:“看看这个吧,她的第一个男人可不是你,段晓楼是第一个,宁王第二,瑄弟你都排第三第四了,还当成宝揣着,你的脑壳是不是坏掉了?你七岁就遍读经史,是咱们十一个兄弟中最聪明的人,怎么在感情的事上如此糊涂!她怎么迷惑得你变成这样!”
孟瑄铁沉着脸将面前的信接下来,却一眼都未看,对折好了放进小木盒,将散落一床的信都收妥摞齐放进去。他滑下床将小木盒放进内室的暗格里,合上暗格,回头闷出一句:“我不在乎。”
他四处寻衣袍,床尾的那两件已经皱得不能再穿,鬼使神差地,他轻轻打开不远处地上一个红漆小木箱。里面装的全是长袍,檀香四溢的红漆小木箱中,整整齐齐地叠着两排男子穿的宽大衣袍,他随手翻了两下,半旧不新的锦袍、棉袍、劲装和骑装都有不少,有两件看上去非常之眼熟,极像是段晓楼爱穿的那种圆领直背长衫。
一番翻找下来,他挑了一件最短的匆匆套上,整理衣袂,束好腰带。因为穿得太急,不小心把一些长发也束进了腰带中,只好拆开重穿,穿好之后对镜一照,下摆还是略长一些,快拖到地上了,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他今年十六,段晓楼二十七,要长到对方那么高,还须再等个两三年……
孟瑛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穿衣束带,目光中带着一丝冷嘲。
他被瞧得浑身不自在,不过鼻端忽而袭上了一抹令人安心的幽香,是无忧香。他立刻感觉到安心,梗直脖子,俯视着床边摇扇的孟瑛说:“三哥,你说的这些我真的不在乎。往后你不可再讲小逸的坏话,她的事没人比我更清楚,我不在乎自己排第三还是第四,前面的那些人都没留住她,而我绝不会重蹈覆辙,我会紧紧抓牢她,不给她任何逃离的理由。三哥你要是变成了这样的理由之一,那我也只好把你当成敌人了,所以请你以后别再针对小逸,也别从中间使坏。”
孟瑛不置可否,晃着脑袋四顾这间布置淡雅的女子香闺,半晌后才笑道:“罢,之前插手这些事也不过是一时义愤,既然七弟你这样讲,那我还能说什么呢……你要蒙着眼睛过日子,我也能在旁边装一回瞎子,不过素娘的事我起了头,就得管到底,你不能辜负人家的情意。”
“随你怎么说,只要心里快活,做瞎子又如何,”孟瑄吃了秤砣铁了心地说,“等你哪天真心爱上一个女子,你就明白我现在的感受了。”
孟瑛不以为然地揪着胡子说:“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大情圣了,反正我永远不会变成你这样。哦,对了,何当归是不是有个叫廖青儿的朋友?你跟她相识吗?帮我去要点儿洗脸水还是什么水儿,去掉这些胡子和皱纹儿,成日戴着还怪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