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中清一色的灰白,皇宫各处在几日前也是这样挂着白灯笼的,只是日头过去了,大皇子也入葬了,宫里的白灯笼才撤了下来,又没过几日便又是这样红红紫紫的了,可唯独储秀宫里,仍是这样。
可想而知,云嫔也还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天灰蒙蒙的,仿佛再过一会儿便会下起蒙蒙细雨一般。兰心与德高都站在门外守着,德高方才手中捧着的饭菜已经呈上了云嫔的餐桌上,而在结绮楼中,菀美人与云嫔面对面地坐着,菀美人正等着云嫔把午膳用完后再和她说些什么。
终于,在云嫔吃完桌上所有的菜蔬的时候,菀美人捂嘴一笑,道:“姐姐还真是好胃口呢。”
云嫔优雅地拿着手绢擦了擦嘴角,她轻笑:“那是自然的。你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姐姐这话说的仿佛是叫妹妹说完事儿就赶紧离开一样,妹妹可真是好伤心了!”菀美人的头微侧,眉头轻皱。
云嫔不以为然地将擦过嘴的手绢儿放到桌上,抬起冷眸看着菀美人。这样的眼神叫谁看了都会害怕的。只见菀美人匆忙直起了背,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说道:“嫔妾比姐姐晚入宫十几日,与近年来入宫的那些小主们比起来,姐姐与嫔妾可不是要更好一点儿?何况如今进宫的小妮子还对姐姐有了想法,想要捉弄姐姐呢。”
云嫔的眉头一挑,斜视着菀美人问道:“哦?真有此事?”
“是呢!”
云嫔轻声地“哼”了一声,笑言,“宫里对本宫有想法的主儿可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么一个两个的,”她又伸出手来轻轻摸着袖口绣着的青竹,道,“本宫可记得,妹妹早年入宫时便同皇后好的紧,与本宫可是没有任何交集的,本宫还记得,妹妹还曾在众人面前嚼过本宫的舌根儿呢,难道妹妹都忘了不成?”
菀美人的心中“咯噔”一下,可脸上却是不露声色的,她端坐在云嫔的面前,微微地笑着,“是么?嫔妾怎不记得了?”
只瞧见云嫔轻笑一声,菀美人心想,你不过同我一样失了皇宠,受人冷落,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她笑言:“姐姐也知道,皇上也许久没有去嫔妾那儿了,日子过的也是百般无聊的,眼看着姐姐也是同嫔妾一样,不如姐姐同嫔妾一块儿联手,出去那些个想要害姐姐的人如何?”
云嫔再一次斜眼朝菀美人看去,道:“本宫同你一样?本宫可是记得你在许多年前便已经失宠了,本宫可与你不同了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有人想要害本宫,那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竟让你这样积极地要帮着本宫。”
这一问倒是问到点儿上了,菀美人顿时哑口无言,正要笑着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见云嫔说道:“难不成是那要害本宫的人是如今最得宠的主儿,而你瞧不惯她得宠的模样,便心生妒忌,想要借本宫之手,除去那人?”
菀美人这会儿子是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她脸上方才活灵活现的表情在瞬间抹去,变得严肃起来,又甚至是有些微微的惊恐?
“看来本宫猜对了。那再让本宫猜一猜,这欲害本宫之人究竟是何人。是宁妃还是瑛嫔?”云嫔看菀美人的样子就如同是在看猴儿一样,她看着菀美人脸上的表情变化,不禁觉得好玩儿极了。
“那便是瑛嫔了。”
“姐姐如何知道!”菀美人惊呼。
此刻,云嫔缓缓站起身,走至一旁的柜子前轻轻地打开了柜子的门,从中取出了一盒东西,她放在手心中仔细地瞧了瞧,随后笑了起来。她又走回到菀美人的面前坐下,将手中的这盒东西递上前去,温笑道:“宁妃即便是盛宠不衰,那也是持续了四五年了的,倘若你真对其产生了嫉妒,那你早就会有所行动了;而瑛贵人呢?瑛嫔两年前进的宫,凭得一脸美貌拴住了皇上的心,皇恩浩荡。瑛嫔又因此嚣张至极,故,你心中便产生了妒忌,于是,你便想要找人联合起来出去她,本宫猜的可对?”
云嫔的一语落下,叫她面前坐着的菀美人冷不丁倒吸一口气。难道自己的嫉妒便是这样的明显了?她盯着云嫔看了许久,她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真是好厉害,这么多年,仍旧是和当年一样精明。“姐姐真是好聪明,嫔妾真是佩服姐姐了。姐姐说的没错,是瑛贵人想要害姐姐,也是嫔妾嫉妒了瑛嫔。只不过,姐姐难道真的不想除去瑛嫔吗?大皇子出事那日,瑛嫔对姐姐那般无礼,难道姐姐就不生气吗?”
云嫔笑言:“生气不能拿来填饱肚子。本宫能从你的眼中得知你有多嫉妒那瑛嫔。呵呵,你打开这个闻一闻。”云嫔松开了那盒正正方方的锦盒,神秘地笑看着菀美人,只见菀美人面露疑惑之样,道:“这是什么?”
云嫔笑言:“你打开闻一闻便知道了。”
菀美人便照着云嫔的话打开了这锦盒,她凑近细细一闻,忽然大惊失色,匆忙拿开——“这是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