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颜进了房便开始生闷气,介于清雪就坐在外头,她是摔不得骂不得,只好在房里生这苦闷的气。
傍晚时刻,清雪同丽妃一块儿在房中用了晚膳后,便独自一人前去了颐和轩。韶颜显然是没有料到清雪会在傍晚忽然“造访”,这看起来像极了不速之客。清雪进到房内后,便盯着灵如看了两眼,灵如识相,带着房内其余的宫女太监退了出去。
清雪伸出手来轻轻地触摸桌沿,后慢慢坐下,轻笑几声却是一语不发。韶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笑言:“宁妃娘娘来此处是有什么事儿要同嫔妾商量?”
清雪清脆的笑声传入韶颜的耳中,道:“关起们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不必担惊受怕,本宫并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儿来。”
韶颜的眉头微微紧皱,她如今是越发地看不透清雪了。然而,她却是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傲雪姐姐这些年来可真真儿地是变了许多了。”
清雪没有料到她会忽然说起“傲雪”,然而清雪的反应也并没有多强烈,她不过是轻笑言:“这是本宫进宫六年,第二次听见有人说本宫是什么‘傲雪’了。”
这下可把韶颜说懵了,她疑惑地看着清雪,问道:“你……难道不是梁傲雪?”
“梁傲雪?梁傲雪本宫认识,当年天朝派去梁朝和亲的女子。怎么?梁傲雪难道同我极像么?那梁傲雪不是已经在许多年以前就已经死掉了么?”
“死掉了?不可能!”韶颜争论道。
清雪的心底忽然嘲笑起她,当年你还不过是几岁的小毛孩罢了,我死的时候,你又怎会知道?然而清雪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当年之事传的满城风雨,瑛贵人那时芳华几许?说到此处,瑛贵人在宫里也生活了有一两年了,怎能将本宫认错呢?且瑛贵人竟是连本宫叫什么名字都不晓得,还真是叫本宫心寒了。”清雪故作无奈,叹气着摇了摇头。
韶颜无法接受宁妃所说的事情是个事实,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爹爹从未与我提起傲雪姐姐的事情……这不可能!”
“当年和亲的梁傲雪,是真真切切地已经死掉了,虽说是我大天朝的功臣,却也难逃于一个被凌辱的躯壳。本宫虽不知为何你们见了本宫都要将本宫认作那个梁朝梁妃,但本宫却是知道,本宫与她的样貌是极像的,对么?难怪瑛嫔妹妹会错认了本宫。本宫倒是极想知道那梁妃的性子究竟与本宫相差几许呢。”
清雪那一双清澈的眸子似乎是在告诉韶颜,她是真的不认识那个梁妃梁傲雪。面对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她已经能够心如止水的去面对,并且毫无包袱地笑说过去的种种屈辱。若不是因为现在是在人前,说不定清雪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了。
韶颜的脑海里所出现的都是童年里与傲雪所相处的那一段段美好的时光,然而,眼前这个同傲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方才告诉自己,傲雪在许多年以前就死掉了——
她并不是因为傲雪的死难过,说到底,傲雪与她非亲非故,亲姐妹死掉了也没有这么难过,何况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她为的,是她所拥有的童年回忆。似乎她所有的童年记忆都是和傲雪一同度过的。
清雪站在一旁看着韶颜的眼眶中有晶莹的液体淌出,她的心中也是有些发酸的。因为那段和她在一起玩耍的日子,实在是让人难忘至极,那样的童真与爽朗,在如今看来,已经是一件,非常非常遥远的事情了。
面对韶颜的伤心,清雪显得有些无奈。然而,面对韶颜忽然的面部扭曲,清雪却显得有些意外——韶颜的脸颊上虽然还挂着两行清泪,可眼中却是对清雪射出了露骨的恨意。“既然你不是她,那我对你也不必那样客气了。”
清雪的吃惊很快便收了回去,她紧紧盯着韶颜的脸颊冷眼看着。“早知你对本宫怀有恻隐之心,本宫毫不惊讶。你的身体尚且还未恢复完全,估摸着今日你在太后娘娘那儿受了不少的气,元气大伤了吧?早些休息吧,本宫可就不陪你了。”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的习性我比谁都了解,即便后来分别多年,但我坚信‘本性难移’。你入宫不久,对后宫生存的了解还不够,你若要与我斗,只怕是还未出手伤我便被他人所伤。你住我景仁宫之中,日后我也不会刻意去刁难你。欢迎你加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你将会在这看似窄小的战场上触碰许多的血腥与残忍。恭喜你,与我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