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求求爹爹饶过娘亲,好不好?都是惠儿的错,姑姑惩罚惠儿吧,娘亲真的很可怜。她住进这里之后,每天都在哭,眼睛都要哭坏了。”
天瑶微叹,伸手抚摸着惠儿的头,“去告诉你爹爹,就说我受伤了,让她来这里寻我。”
惠儿眨了眨眼睛,很快明白了天瑶的意思,开心的跑开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沈东辰便赶了过来,一脸的担忧之色,见天瑶无恙,才稍稍松了口气。刚刚只顾着担心,此时抬头一看,才反应过来,是被诓骗了。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阿瑶不必理会。”他略带不耐的开口。
天瑶侧头看向屋内,半敞的窗棂上,倒映出一抹柔弱无助的身影。让人不由得心疼。“从前的许多事,天瑶已经不记得了,大哥又何必执着呢。百年修得共枕眠,大嫂为你生儿育女,即便没有爱情,也该有感情才是。大哥,进去看看她吧。”
沈东辰迟疑了半响,最后,还是在天瑶的催促下,推门而入。
屋内,文慧安静的坐在桌案前,低头咬断针线,将手中刚刚缝制好的衣衫折叠的平整,然后,收入柜子里。柜门敞开的瞬间,他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叠放了许多衣衫,有男子的,也有孩子的,崭新崭新的。她一件件缝制好,再一件件收起,却永远没有机会送出去。
“你……”
“将军似乎走错了地方。”文慧冷淡的开口,越过他,走回到桌案旁,用剪刀剪断燃尽的烛芯。火苗在她的触碰下,左右跳动,映的女子的脸庞白皙柔美。只是,她的脸色过分的苍白,握着剪刀的手红肿一片。
沈东辰才意识道,时至冬日,她的屋内却没有一星半点的炭火,冷的犹如冰窖。而她的衣食用度都要自己动手,文慧虽不是出身名门望族,自幼也是衣食无忧,何曾做过这些洗衣烧柴的粗活。
休妻之时,他曾给过她选择的,一个是离开,一个是禁锢在这里。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选择了留下来。而这些,便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她承受的那么坦然。
几年夫妻,沈东辰不可能对她全无情意的,他脱下锦袍,无声的搭上她肩头,却被她冷冷的推开。“我不需要将军怜悯,若没有其他事,将军还是离开吧,寒舍简陋,无法招待将军。”
沈东辰呆愣了片刻,才俯身从地上拾起袍子,顺手放在了一旁的床榻之上。自然也发现了榻上那床单薄的被子。春秋之际还勉强能雨寒,换做冬天,是无论如何都不成的。若他继续任由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只怕,她根本熬过不这个冬天。
他侧头,目光专注的凝视着那一抹娇弱的身影,以前,只道她温柔素雅,却不曾想,还是个高傲的性子。
“明日我派人将你的东西搬回兰苑吧,孩子还小,离不开娘亲。”他微叹了一声。
“不必了,将军已有如花美眷在侧,文慧不想平添烦恼。”她拒绝的倒是彻底。其实,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眼不见为净了。当日,她的确对不起沈天瑶,但她是个母亲,她不得不那么做。如果错要承受后果,她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沈东辰无奈叹息,无声走了出来,但心中已打定了注意,明日便将她接离此处。
房门虚掩上的那一刻,文慧跌坐在粗糙的地面,双手颤抖的抱住他留下的锦袍,痛哭不止。既然已经遗弃了她,为何还要出现?何必还要给她温暖。
她根本无法忘记,天瑶出事之后,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冰冷而陌生,她最初被关到这里时,三天三夜高烧不退,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便让惠儿去找他,当时,也只想着能见他最后一面,可她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他依旧没有出现。然后,将军府在热闹的炮竹声中迎来了它的新女主人,然后,她就真的死心。
另一面,在沈东辰进入文慧屋内后,天瑶便退出了院落。而院门处,却见楚琰负手而立,清冷的月光,散落在他月白的锦袍之上,平添了几分贵气。她凝视他半响,才想起,他该是以为她受伤了,才与沈东辰一起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