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离开人群,他先带我去了花园。花园占地不知有多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曲廊楼榭,仿佛看不见尽头。爬上一座鼓楼,俯目而望,半个北京城落入眼底。春风裹着香草味儿拂面,鸟雀腾飞,湛蓝无际的天空像静止的幕布,一切美得那么突如其来。
我道:“十四,等咱们开了府,也建一座这样的花园好不好?”
十四背手站在我身侧,脸上露出那种让我看不透的惆怅,他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遥遥伫望,默然沉思。我看着他,阳光暖暖的映在他周身,他高大挺直如一棵松树,没缘由的叫我心动、情动。
我柔声唤了一句:“十四。”
他转过脸,刚毅的脸上是还未褪去的怅然,我抓住他胸襟的衣袍,踮起脚,噘嘴轻轻印在他凉凉的唇瓣上。我紧闭着眼睛,没敢看他的神色。
这是我的初吻。无论是现代,还是穿到大清后。
难怪古人说春心荡漾,啊,原来是如此。
这一刻漫长又短暂,暖风吹起我的耳坠,细细碎碎的打在脖颈里,我落下脚跟,垂下脸,不敢看他。他始终不动声色,不知过了多久,才道:“快开膳了,咱们回去吧。”他先下了楼梯,我又激动又失落的随在他后头,变得无比羞怯,听之任之。
八爷的寿宴闹到小半夜,我与十四、十三和兆佳氏赶在落锁前回了阿哥所。次日,不知怎地,十四与我不合、只初一十五同房的消息像龙卷风一般侵袭了紫禁城各个角落。
德妃坐不住了,把十四叫去永和宫狠狠训了顿话,又把我叫去传授了各种讨好男人、侍奉男人的方法。不愧是康熙的后宫,那真是…几天几夜说不完啊。然后,太医院的大人就熬了各式各样的“补药”送到我屋里,还非得盯着我喝完才肯回去复命。
嘿,喝完后果真是荷尔蒙上升,看见个男的都想扑。
可十四还是一如既往啊,独自宿在南小院,听宫人说他每晚要练一个时辰的剑,做半时辰的仰卧起坐俯卧撑之类,有时还打库布到凌晨,我森森的想:这药效还是不够啊。
嘿嘿。
闹了一阵,康熙要出宫巡幸,德妃忙着预备诸事,便没时间管我和十四了。康熙出门,除了办事大臣、护卫需要安排妥当,更重要的是,他身边伺候的女人该有哪些。年纪稍长的妃嫔大多不愿出门,只能用些年纪小位分低的。再者,一路上若有大臣敬献美女,也得有人管摄,不可失了分寸。经德妃层层筛选,康熙又亲自定下几个,名册才落实。
我的问题是,十四也要随扈出巡,我却不能去。
十四一路上的吃穿用度皆有内务府专人调度,一点儿也不用我操劳。可我担心他,又舍不得他,匆忙里把晒好的牛肉干猪肉干用小荷包一袋子一袋子装好,想着有时他在御前当差,顾不得吃膳时,也可填填肚皮。再又怕塞外天干物燥,便预备了四五罐子牛油给他抹脸。还有手套、换洗的袜子、汗巾、冲茶喝的药包、连火柴盐巴也给他备了。
一心琢磨:万一出了什么事,在野外也可抵用几日。
十四看着三大堆东西,一个头两个大,蹙眉道:“我又不是去打仗,有必要带这么多东西么?”他拨弄着牛油罐子,道:“女人才用这个…盐巴?我还炒菜呢…”到最后不耐烦了,抓狂道:“这又是啥?”我一一指教:“这是风吹得头疼时喝的药包,这是流鼻涕时喝的药包,这是拉肚子吃得药包,这是…”十四袖子一甩,道:“有御医随扈,用不着!”
我不知如何说服他,干脆跟张芳芳说了,偷偷藏在他马车里。
圣驾一去就是三个月,以前没嫁人时,一年两年过得很快。如今有了十四,心心念念,一日比一日的难熬。我几乎每天给十四写信,却几乎没有回信。即便有回信,也是夹在德妃的请安折子里,带上个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