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一句“放心”,让四福晋心生温暖,她抿了抿唇,竟有些激动的神色,道:“明儿大早我便动手,南边的庄子地方大,房间也多,我盯着奴才们拾掇,定不让爷失望。”四爷颔首片刻,道:“皇阿玛要一日来回,西边离京里近。”四福晋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南边的庄子是四爷与李氏曾住过的,自李氏死后,四爷再未去过。
四福晋不动声色,道:“还是爷考虑周全。”
两人又细谈了庄子上的各处事务,用了晚膳,四爷方离去。四福晋宣了小曼说话,命她与自己同行。小曼知道康熙到哪儿都会带着弘历,便收拾了几样新做的衣物鞋袜,想着在庄子里若能说得上话,可让弘历先试试松紧,大了小了,等她改好了再捎进宫。
十四被勒令跟着康熙去四爷庄子,连我亦未能幸免,其实我们自己家的庄子就有好几处,谁稀罕他四爷家的啊。皇子里,没一个人稀罕!可康熙偏要所有人都跟着,连着五爷、七爷、八爷、九爷、十爷、十二爷、十三爷还有刚成婚不久的十五爷,通通都要随扈出巡。
人多热闹,我也不再烦恼,权当踏春一日游好了。
清早天没亮,我还在昏睡,十四先起身穿戴,待弄得差不多了,才让玟秋唤醒我。春寒料峭,又没了火龙,我哆嗦着让丫头们侍奉。十四道:“要不让玟秋给你烧个手炉子,呆会要进宫候驾,不知要等多久,你可别受寒了。”
我连连点头,道:“好。”
玟秋听见,忙命人去库房翻出画珐琅三阳开泰纹手炉,手炉通身只两个橙子大小,燃了香炭,可放在袖口中取暖。既是踏春,大可不必穿得正式,我便选了一件水蓝蜀锦白蝶牡丹纹印染旗袍,梳了小巧方便的两把头,一侧簪粉色碧玺蔷薇花银钗,一侧压两朵绢质的粉白栀子花。简单归简单,但用十四的话说,这叫“清丽脱俗。”
十四与几位爷骑马跟着御车,我与福晋们的马车随在后头。不过大半时辰,便出了京,到了四爷庄子。浩浩荡荡的一对人马,簇拥着往四爷的庄子里挤。玟秋扶我下了马车,只见四福晋与小曼领着一群奴才迎了过来,我欲行礼,却被四福晋双手牵住,道:“别多礼了,你舟车劳顿,赶紧往里边请。”小曼见了我高兴,很想拉我说话,只是脱不开身,道:“您先往屋里稍作休憩,待我与福晋迎了其她几位福晋,得了闲,再同你说体己话。”
另有奴婢来引我进庄子,我笑:“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小曼又福了福身,方同四福晋往后头去。四爷的庄子不大不小,先有一座牌坊和壁影,再往里走了数步,便看见两座幽静简朴的四合小院。一座前头站着无数黄褂衣裳的侍卫,我知道是康熙在。另一座廊房处立着数名太监及宫女,还有十三福晋兆佳氏,我走过去,肃了一肃,笑道:“十三嫂子怎么不进屋?”兆佳氏回了礼,皱眉道:“十三爷嘴里长了牙,半边脸颊肿痛,早上急着出门,连药也没吃。我用小茶钵把药装了,想托人叫他出来吃药。”
我问:“可寻到人了?”
兆佳氏压了压声音,道:“说是皇阿玛不知怎地动了怒气,在里头训人呢...奴才们没一个敢进去...”我哦了一声,康熙年纪大了,喜怒无常,真让人受不了。我安慰她,道:“你别急,反正一顿两顿药也抵不了用,等里头散了,十三爷自然会出来寻你说话,到时再喝药也不迟。外头冷,咱们先进去,别你又着寒了...”
兆佳氏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进了屋,原来五福晋、七福晋、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十二福晋都在,我与兆佳氏忙给众位嫂子请安。八福晋往左右看了看,爽朗一笑,道:“只差十五媳妇了。”
九福晋笑道:“她始做新妇,你可别拿她作伐。”八福晋横了九福晋一眼,笑道:“就你是好嫂子,别人都坏...”一说,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十五福晋姗姗来迟,果然被八福晋戏弄了一番,妯娌间说说笑笑,无伤大雅,倒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