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忽然说这些?”
白筱从床柜上拿了一个橙子:“妈,最近的橙子蛮甜的,我帮您剥一个。”
裴母按住她的手,不允许她扯开话题。
“等过完年,祈佑也二十九岁了,筱筱,我的身体你是清楚的,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了。”
“妈,你别这么说。”
蒋英美笑,没有精致的妆容遮掩,露出眼角一道道细纹。
“有什么好避讳的?老了就是老了,”她说着,覆住白筱的手背:“我跟祈佑他爸爸一直都希望有生之年能抱个大胖孙子,现在就剩我一个了,不知道我这念头会不会成为遗愿?”
白筱低着头,反握紧裴母的手,没有说话。
“你放心,外头那些女人我会让祈佑断了的,而且,只有你才是我承认的儿媳妇,筱筱,你忘了吗?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最疼的是你,你就是他的掌上明珠!”
“我没忘。”也不敢忘……
白筱扯了扯嘴角,“如果没有爷爷,就没有今天的我。”
尽管裴晋渊当初收养她是因为高僧的一句“富贵盈门”,但不可否认,他也是打从心眼里在疼爱自己,也因着这份情义,让她当年无法对裴家的处境袖手旁观。
“男人这辈子总有犯错的时候,重要的是他会改过自新。”
蒋英美循循善导:“祈佑现在就是被那些狐狸精的手段迷住了眼,总有一天会发现最真心待他的人就在身边,有句话我知道现在说有点晚……”
白筱抬头看向裴母。
“筱筱,”蒋英美情真意切地道:“搬回裴宅来住吧。”
“你不用担心奶奶那边,等你跟祈佑的孩子出生了,她自然就摒弃那些偏见了。”
白筱望着车外不断后退的景物,耳边似乎还萦绕着裴母那番语重心长的劝说。
曾经白筱也甜蜜地幻想过,等她嫁给裴祁佑,一定要给他生一双儿女,等他们老了牙齿掉光,坐在院子的花藤下,手握着手看身边围绕的子女儿孙,共享天伦之乐。
现在,她如愿嫁给了裴祁佑,但他们的孩子,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出生。
白筱打开公寓门,就看到叶和欢站在镜子前往身上比划一件裙子。
“怎么这么晚?”
白筱把包丢在沙发上,“我婆婆累得病倒,容姨打电话来,我就去医院看了看。”
“她不是有儿子吗?”叶和欢翻了个白眼,对裴家她向来没几分好感。
“……他这些日子去首尔出差了。”
叶和欢的手指点了点白筱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道:“我看你就是心软!”
“爷爷对我的恩情我不敢忘,我答应过他会好好守着裴家的。”
“这裴家就属那老头最狡诈了!他那行为说好听点算临危托孤,但裴祁佑这样的巨婴我还真第一次见。”叶和欢皱了皱小巧秀挺的鼻子,“我看他啊,就是自私自利,在死之前还不安生,要你答应对裴祁佑不离不弃才肯断气,其实是怕你‘富贵盈门’的福气给了别人家!”
“好啦,再气下去就要长鱼尾纹了!”白筱捏了捏叶和欢气鼓鼓的脸颊。
“你看看你,那么豆丁大的恩情就把你压得死死的。”
叶和欢拍开她的手,“要换做我,才懒得管他死不死得瞑目,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白筱随意地笑笑,没有反驳。
她没有告诉叶和欢的是,四岁那年,如果不是裴晋渊,她跟外婆也会跟外公死在一块儿。
是裴晋渊冒着汽车爆炸的危险把她跟外婆从车祸现场救了出来。
若不是碍着这份情义,当年外婆也不会眼睁睁看她被裴家人带走而不做任何抗争。
“筱筱。”
“白筱!”
“白筱,跟你说话呢,走什么神!”
白筱神思归位,看向旁边拿着裙子比来比去的叶和欢:“什么?”
“我刚才说,今晚陪我去相个亲!”
“你不是跟魏海东谈着吗?”白筱靠在沙发上,揉了揉额角。
“早吹了,那混蛋跟我在一块儿还敢把那两条肥短腿劈开。”
叶和欢扑向白筱,满脸期待地捧着双手:“这次这个不一样,是一只海龟。”
然后两人开始重复这些年来最习以为常的对话……
“……我能拒绝吗?”
“不能!”
叶和欢相亲的地方是丰城极富盛名的私人会所……“东宫”。
白筱穿着羽绒服跟牛仔裤,一双雪地靴让她比踩着十二厘米高跟鞋的叶和欢矮了一截。
“虽然是让你来当陪客,但你是不是太过随意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