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驿路夺魂 震山川
2017-04-20 作者: 朽木听风
第四回 驿路夺魂 震山川
小三子隔着酒桌坐在四爷对面,有些拘束。不过,他能感觉到四爷没像刘黑子那样把他当小孩子,也不像八面通街上那些人躲着他——小三子对别人的恐惧是非常敏感的,因为他是刘黑子的干儿子。
“快给四爷把酒满上,这孩子不会来事儿呢”,二麻子的声音。小三子抓过酒葫芦,把四爷的酒碗倒满了。小三子发现单腿盘着并把那条残腿搭在好腿的脚脖子上,坐着挺平稳的。四爷努了努下巴,示意小三子给自己倒上。小三子摇摇头,没说话。
“这孩子,让你陪四爷喝两盅,你就喝两盅怕什么的。来来来,这是俺新炸的酱。”二麻子端上来一碗酱,还有打了水焯的柳蒿芽和婆婆丁。
四爷拿起酒葫芦给二麻子倒上,二麻子忙不迭地说道:“你看真是的,哪能让你给俺倒酒……”二麻子在自己两侧肩膀上擦了擦手、坐下来、给小三子的碗里添上一点酒、端起酒杯,“来来来,咱爷们为你能活下来,干一个。”
四爷拿起筷子在酒碗里点一下,并向炕边的地上甩了甩,如此重复三次。“你看给我忙的,都忘了敬土地爷了”二麻子紧忙效仿,小三子没动。四爷端起酒杯,二麻子紧忙跟上,“快端起来,这孩子,说谢四爷救命之恩。”
“谢四爷”小三子脸通红的说着,端起酒杯。
四爷点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俺小时候大掌柜的给俺取了个大名,俺忘了,大伙儿都叫俺小三子。”
四爷扑哧一声笑了,“你说的大掌柜的是刘黑子吧?”
“你认识他?”小三子的眼睛顿时亮了。四爷的眼睛却暗了下来,“只是听说过,不认识”。小三子露出失望的神情。四爷知道刘黑子已经死了,可是看着小三子的眼睛,他没法直接说出来。二麻子也没说。
“来来来,喝酒、喝酒。”
当晚,四爷又问了一句“会打枪吗?”小三子回答“会”之外,四爷再没说话。
第二天一清早小三子醒来发现枕边多了一条38大盖儿(日式步枪)和一条装子弹的武装带。小三子欣喜若狂,数了两遍,子弹袋里插着23颗子弹。
背上枪、把武装带扔到背上、小三子一纵身从炕上落到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路过锅台时,叼起大饼子——二麻子已经非常了解小三子的生活习惯,晚上烙好大饼子就放在锅台边上,爬出了地印子。来到半山腰泉水边上,那里有块大石头,小三子咬下一口大饼子、嚼着,把剩下的大饼子扔到石头上,从身上卸下枪和武装带放在大饼子边上,从腰间扯下那条多余的裤腿,在石头边上一蹭、撕扯下来,然后靠着石头坐下来就开始——擦枪。小三子很兴奋,他不知道他应该先打一只飞龙呢、还是先打一只山鸡;飞龙好吃但肉少,山鸡肉多一点,可是……
晚上,天早都黑下来的时候,小三子回来了。二麻子担心了一整天,可小三子进来的时候,他还是吓了一大跳——小三子背着什么东西爬进来,带进来扑鼻的血腥气,一进屋就栽倒在地上。二麻子蹦下炕、拿过油灯一照:“俺的娘哎!”——小三子背的是一头野猪,而小三子正躺在野猪身上、喘着粗气、看着二麻子咧嘴笑呢——几乎全裸的身上、脸上到处是血污,而他的衣服都用来捆绑那头猪了。
过了十多天、刚进头伏、小三子的快抢子弹剩下7颗的时候,二麻子传过来四爷的话“准备走一趟活儿”。
从打过了年,日本兵进来后,各处胡子被一个一个端掉的端掉、打散的打散,其结果是,各处商号不敢走货了。之前呢,这些商号向沿路的胡子缴纳一定的“供奉”就可以一路畅通,比如“九爷”这伙儿就是从八面通到牡丹江这一路上最大一窝胡子,而四爷正是这伙儿胡子的“师爷”。俺这地界,北方话的平舌音和卷舌音不分,再加上一些山东口音,您根本分不清“四”和“十”、“三”和“山”。可这师爷怎么就叫成四爷,这里还有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