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今天简尧给我送了鸡汤来,可那会儿我睡着了,你帮我跟他说声谢谢吧。”
“嗯。”
“……”
她还想再跟他说点什么,却悲哀地发现,她再找不出任何话题。
是时候,说再见了。
双手拽着病号服,眼睛里又起了雾,温馨轻咬着唇,努力维持微笑,“那么……路上小心。”
从头至尾,对他,她未曾有过一句质问,未曾有过一句指责,容离瞳孔猛地瑟缩,一个字出口,从未有过的艰涩:“……好。”
她笑着说:“再见。”
深深看了她一眼,容离转身,一步一步,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渐渐地远离她,他的脚步有多么沉重。
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点点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温馨站在门口,眼泪如断线珍珠。
从小的生活际遇,使得她从来不敢有任何奢求。
她知道,那些美好的东西从来就不属于她,所以,她懂事地选择放手,不吵不闹,没有让他为难,就像当初陆文佑毫无预兆地跟她分手,她亦是无条件地接受,甚至微笑着送上祝福。
这世界上没有离不开的人,只有迈不动的腿和软弱不堪的心。
耳边,传来她轻轻的喃呢。
“容离,再见。”
夜色沉沉。
玻璃窗上倒映出一张美丽的脸孔,肤若凝脂,眉目如画,皎洁月光为她笼上一层明珠般的光辉。
她知道,他并非真的有那么忙,工作根本就是借口,他是去医院见温馨了。
即便上午她留住了他,那也仅仅是暂时的。因为她留得住的是他的人,而他的心,早跟着温馨走了。
温馨,温馨,温馨……
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能牢牢抓住他的心?
为什么,偏偏就是容离?
为什么,你要跟我抢他?
如果你永远消失掉,那他还会不会……
“楚小姐,你还不睡呀?”背后传来乔婶的疑问声,楚萱微微一惊,隐去眸中的冷光,换上随和的微笑,楚萱回过身对乔婶说:“我在等容离。”
说来楚萱在这儿也住了有几天了,也许是她随时给人一种高贵优雅的感觉,而非温馨那样的邻家女孩,让人打心底里喜爱,乔婶仍然称呼她楚小姐。虽然仅是个称谓,代表的含义却差别甚大。乔婶对她的尊称,时刻提醒着楚萱,她是个客人,也就是个外人。
可温馨,却不一样!
楚萱心中虽有计较,不过还不至于跟乔婶过不去。
“哦。”乔婶了然地点点头,也没再多问,回了自个儿房间。
只是有件事她很纳闷,温馨还在的时候,少爷基本上每天都早早回家,而这位楚小姐来了以后,少爷比起以前回来得更晚……既然少爷喜欢温馨,不喜欢楚小姐,为什么又要带她回来?
当然,她是没资格过问老板的生活,更没资格质疑他的任何决定。
欸,说起来,她还真有点想念温馨了,听说她生病了,也不知现在好点没有。
楚萱继续等着容离,他在电话里说再过会儿就回来,结果她一直等到凌晨一点过他才回来,而且他喝得醉醺醺的,满身酒气。
见楚萱还在客厅里等他,容离只淡淡说了句,“回房休息吧。”
他答应过她,会回来,她给他做晚饭。
可现在,他不仅失言,甚至连句晚归的解释都懒得给!
在他擦身而过时,她带着悲凉地说:“容离,如果你真的放不下温馨,我可以回英国去。”
容离脚步一顿,眸光明明灭灭,良久,他沉声道:“别多想,去休息吧。”
他说完,上了楼。
楚萱滞在原地,望着他冷漠的背影,她攥紧了双手。
容离,你还是惦记着她,对吗?
翌日,又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医院花园里有一片梅林,白雪压枝头,遮掩不住梅花的芳华,冰凉的空气里,溢满了冷冷梅香。
“我说,你病还没好又跑出来吹冷风,找虐啊?”一声斥责,破坏里画面美感。
被裹得企鹅样的温馨捧着杯热咖啡,坐在铺了坐垫的椅子上,笑眯眯地望着简尧,“病房里太闷了嘛,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有益身体健康。”
简尧瞪她一眼,身手矫健地从花坛里蹦出来,原地跳了跳,把掉在身上的积雪抖落,坐到她旁边,恶狠狠地把偷折的梅花丢给她,“呼吸新鲜空气,那你干嘛要我帮你偷花,你知不知道做这种事很丢脸?”
简直就是有损他简尧英明神武的高大形象!
为他献上热咖啡,温馨拿起那枝白梅,半无辜半讨好地道:“我觉得这花很漂亮嘛,而且我知道,简尧你最好啦!”
原本横眉竖眼的简尧一下子被她逗乐,拿手戳她脑袋,笑骂了句,“死丫头!”
温馨就笑笑。
前一晚哭得太多,她的眼睛难免肿肿的,还有暗红的血丝,简尧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开玩笑地对她说:“喂,别笑了,你现在的样子好丑!难看死了!”
扬起的唇角微僵,温馨垂眸把玩着手里的梅花,低笑道:“那你是要我哭吗?”
简尧一怔。
该死的,他最近脑袋总是少根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