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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郡主……”
在丫鬟的叫唤声中,她头痛欲裂地醒来,一摸眼角,满是泪痕,甚至沾湿了下面的枕头。
“郡主,您该起来吃些东西了。”星枝担心地看着她,手里拿着用热水绞干的热毛巾,要给她擦脸。
“郡主做梦了么?”星叶也担心地问道。
昭萱郡主仰起脸,任丫鬟为她净脸,沉默了会儿,方道:“嗯,刚才梦到五岁时的事情了,那时候娘亲进了宫,我在萱雨居里到处找她,姐姐担心我摔着,拎着裙子追在我身后,跑得气都喘不过来……”
两个丫鬟同时沉默。其实她们都知道,郡主有多重视安阳长公主和昭华郡主,后来认识了靖国公府的三姑娘后,才多了个玩伴。只是多年过去后,发生了太多痛苦的事情,物是人非。
“郡主,别难过,你还有咱们。”星枝眼中含泪,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星叶也忙点头,心里原本还有些怨恨昭华郡主去了寺庙也不安生,竟然寻了以前伺候太后的嬷嬷来打扰郡主。可是到底郡主念着姐妹情,血缘亲情不是说断就断的,就这么断了,郡主心里反而更苦。
见两个丫鬟的神情,她不免有些失笑,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不过是想起了我娘亲罢了。眼泪都收一收,不然呆会下车,旁人看了又说我欺负你,到时候都知道我是个恶主子了。”
两个丫鬟也笑了起来,伺候她洗漱后,便端了一直放在炉子里热着的汤端过来给她喝。
喝了汤后,昭萱郡主掀着帘子看了看,发现太阳已经不见了,天空一片灰蒙蒙的。这冬日的太阳落得快,还没到傍晚就没入了云层,没了太阳后,整个天地一片昏沉苍凉。
“聂玄,现在到哪里了?”昭萱郡主挨到车窗前问道。
窗外传来了聂玄有些低沉的男声,“还有十里路就到常平寺前的山脚下了。”
昭萱郡主又看了看周围的山脉,说道:“既然如此,在附近寻个地方落宿,明日再去常平寺。”
聂玄应了一声,等马车又行驶了大概一刻钟后,方道:“郡主,前面有个农庄,咱们可以到那儿借宿。”
坐了一天的马车,虽然中途睡了大半时间,但她依然感觉到疲惫,便道:“随便。”
聂玄先让一名侍卫前去打探下农庄的主人身份,只是附近乡镇的乡绅的农庄。恰巧农庄主人不在,只留了个管事在此打理,那管事得知是京城里来的客人路过借宿,又见前来询问的侍卫与寻常侍卫的气概不同,也不敢拒绝怕得罪了人,忙让人去将农庄里的一个院子清出来给贵客居住。
等马车进了农庄,虽然马车外表看着比较平凡,但是随行的侍卫身上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越发的让管事确认了这马车的主人身份不一般,也不敢打探什么。
马车直接开进了院子里,昭萱郡主才在丫鬟们的揣扶中下车。
一阵冷风吹来,昭萱郡主缩了下脑袋,感觉到脑仁一阵晕眩。
聂玄见她眼睛有些红肿,脸色也发青,顿时想起了先前在马车里她和丫鬟的动静,似乎是在睡梦中哭了很久。皱了下眉头,转身便去寻来了这农庄的管事,让他去附近寻个大夫过来。
昭萱郡主身子不好,到了傍晚时分,便有些发热,睡袋晕晕沉沉的,差点急坏了两个丫鬟,心里又后悔为何会答应让她出宫。
幸好农庄的管事也很快请了大夫过来,为昭萱郡主把脉后,脸色一沉,便道:“这位小娘子脉相虚弱,不宜久行,你们是怎么照顾她的,还让她这般大冷天的出门?恐怕今晚要烧起来,你们到时候多注意一下。”
昭萱郡主晕晕沉沉的,不过看到了两个丫鬟要哭的表情,聂玄站在远处,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便道:“没事,我吃些药就好,你们将准备的药拿过来,我服下几丸就行了……”
那大夫听说她准备了药,脸色稍霁,检查了她的药后,脸上滑过讶色,想来这荀太医为她配的药,非是这些民间大夫可比的。不过见她开始发热,仍是叮嘱了丫鬟一堆注意事宜,方才离去。
这位大夫在这一带中的名声极好,有时候发脾气也是因为病人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所以那管事才会请来。不过显然人家自备了药,白跑了一趟,聂玄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他请了出去。
见这年轻的侍卫这般客气,大夫心里满意,又道:“那位小娘子的身子实在是不好,是体虚之相,可得要好生养着,只要人抱着希望,总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借你吉言。”聂玄似乎有些开心,大方地给大夫递了双倍的诊金。
到了夜里,昭萱郡主果然发起了高热,两个丫鬟轮流着照顾她,聂玄等侍卫不好进房里探望,便留着人在外头侯着,以防里面有什么需要的。直到天微微亮,这烧才退了。
也因为昭萱郡主发烧,所以原本预定第二日便去常平寺之事,也只能推后两天,等昭萱郡主的身体恢复些才去了。
养病的日子十分枯燥,特别是出门在外,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唯一庆幸的是,因为要出门,所以昭萱郡主的药是准备得极为妥当的。
“郡主,聂侍卫去附近的山里打了一只锦鸡,给您熬汤喝。”星枝开心地进来禀报。
昭萱郡主将自己裹成球,坐在炕上发呆,听罢笑道:“这大冬天的,哪里有什么锦鸡?不会是村子里头的农户走失的家禽吧?”
觉得郡主又恶意地揣测聂侍卫了,星枝好生无奈道:“真的是山里头的野鸡,虽然是冬天,猎物少,不过野鸡不会储存过冬的粮食,饿坏了也要出来觅食的。”
昭萱郡主正有些无聊,让星枝下去收拾锦鸡时,叫聂玄进来。
“你怎地想去打野鸡了?山里头现在有什么猎物?”昭萱郡主好奇地问道,她病了好几年,已经很久未到外头去玩过了,打猎这种事情,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聂玄见她难得有精神,也想多说点让她开心,便道:“我刚才进山里看了下,还有獐子、兔子这些动物的痕迹,恰巧有几只锦鸡出来觅食,便随手打下了,听说这山里跑的锦鸡味道比较香,到时候您也多喝碗汤。”
昭萱郡主脸上的笑容稍淡,看着这年轻的侍卫,突然道:“我很奇怪,你为何这般忠心地跟着我?其他侍卫有了选择,都离开了,就你像个傻子一样,还留在慈宁宫当个没什么出息的侍卫。”
聂玄脸上的笑容又有些腼腆,“属下还以为郡主不会问呢。”
“现在问了,你说吧。”昭萱郡主又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
聂玄又看了她一眼,方道:“郡主应该知道,属下原是锦乡伯的庶子,三岁时被过继到族里的一位无子嗣的族叔名下,后来养父母生病去逝,方托关系进宫当了侍卫。”
宫里的侍卫挑选时极为严格,祖宗十八代都要查得清清楚楚,而侍卫的选择人员皆在勋贵及宗室里挑选,聂玄的身份来历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只是,宫里的侍卫也是有品级的,而聂玄现在的品级实在是太低了,若是换了其他人,像他这般有资历又立过功的,早就升迁了,偏偏还是慈宁宫里的一个小侍卫,简直是太没出息了。
昭萱挑了下眉头,她还真是没怎么关注过他的来历,反正舅舅赐下的人应该是没问题的,便也没多理会。“原来是这样,我好像记得,小时候,我娘亲带我去过锦乡伯府参加锦乡伯老夫人的寿辰。”
说罢,便见他脸上露出异色,昭萱郡主又挑了下眉头,心说不会那时候她见过他吧?
聂玄笑道:“是啊,那时候正好见到郡主和长公主,郡主当时还将我推到雪地里,自己也摔了一跤呢。”
昭萱郡主顿时囧了,敢情自己小时候还欺负过他,怨不得现在也依然在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