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彤云心急火燎的冲出门去,一面颐气指使丫头们,“快找,快找!看见没?就跟这个南珠耳坠一样的。”一面琢磨,要是找不到耳坠,该怎么哄得仙蕙把茶给喝了。
偏生情急,越急越乱越想不出法子。
正在急得嗓子冒烟儿,忽地草地上有个丫头喊道:“找到了,找到了!”一溜小跑过来,献宝似的双手捧着,掌心里躺着一枚洁白浑圆的南珠耳坠,“邵小姐,是这个耳坠吧?白生生的,刚才我一眼就瞅见了。”
“是,是这个。”邵彤云喜不自禁,道了一声,“回头再赏你。”顾不上多说,拿起耳坠就转身回去。走到里屋门口,先驻足平复了下情绪,然后两手各拎了一只耳坠,轻轻摇晃,甜笑道:“二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她神情俏皮,有一种小儿女的娇憨淘气之色。
可是落在仙蕙的眼里,就好像一条戴了笑脸面具的毒蛇,那笑容里,毒汁正在簌簌往下流,溅上一点儿就会中毒倒地!强忍了厌恶之心,故作惊喜道:“找到了?多谢你啊,彤云。”
“谢什么谢啊?自家姐妹。”邵彤云笑得轻松,心弦仍旧紧绷,刚才实在耽误了太多时间,再磨蹭下去,只怕时间就来不及了。毕竟茶喝下去,得一会儿才会起药效,所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劝她喝茶。
只不过,这个劝就有学问了。
肯定不能心急火燎的直接劝人,那样只会让对方起疑,得徐徐图之,----实在不行也不能打草惊蛇,等下次再找机会。
佯作喝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过去。
“哎,真好。”仙蕙正拿帕子把耳坠擦了擦,一脸开心的样子,戴在耳朵上,“要是丢了,今儿我可就要郁闷了。”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白皙如玉,好似一把子整齐的十根水葱。
特别是她微微偏了头,戴耳坠的时候,更衬得青丝如云、眉眼如画,神态间更是宜嗔宜喜的动人。再想起母亲转述的那些话,父亲居然要画流水价的银子替她打点,就算不封个皇妃娘娘,至少贵人、美人肯定跑不了。
到那时,自己和母亲岂不是要被她暗算?
----先下手为强!
邵彤云心里闪过一丝决断,微笑道:“看把你紧张的,不过只是一个坠子罢了。”
“我可舍不得。”仙蕙嘀咕着,侧了身,顺手就去端茶。
邵彤云见状心下大喜。
哪知道仙蕙端起茶盏以后,却不喝,竟然偏头发起呆来。
“二姐姐……”邵彤云忍不住又着急起来,“你在想什么呢?”
“怎么回事?”仙蕙一脸疑惑之色,转头看她,“我们连南珠耳坠都找到了,这么久的时间,那搬箱笼的人却还不来。”放下茶,扯了扯被泼湿的裙子,“凉凉的,穿在身上好不舒服呢。”
邵彤云心下烦不胜烦,----但是为了哄她喝茶,只得拿她当千金小姐一样捧着,惹不得、吵不得,还得陪着笑脸顺着她。在心里缓缓舒了几口气,温柔笑道:“二姐姐你别急,我去催催。”喊了丫头进来喝斥,“怎么搬箱笼的人还不过来?”
丫头赶忙赔笑,“我这就过去催催,看看她们到底在磨蹭什么?”
“二姐姐,你别着急。”邵彤云将火盆踢过去了些,表情关心,“先用火盆烤一烤裙子,免得着凉了。”然后端起茶,大大的喝了一口,“刚才我在外面一通忙活,屋里又燥热得慌,倒是弄得口干舌燥,渴死我了。”
仙蕙笑着点点头,“是吗?可真是辛苦你了。”
怎么还不喝茶?邵彤云气得快要七窍生烟,忍了又忍,端茶又喝了一口,“唔……”她妙目微眯,表情是说不尽的舒畅满足,“好茶啊。清香,丝毫不浮絮,入口甘醇,比我们家的碧螺春还要上乘不少。”状若随意笑道:“二姐姐,你也尝尝。”
仙蕙摇摇头,“我不渴。”
“这茶味道好。”邵彤云笑着劝她,表情自然,“你要是觉得好喝,等下好给沈太太捎一点儿。”
仙蕙犹豫了下,“那我尝尝看。”低头抿了一小口,蹙眉道:“好是好,但是味儿有些淡,估摸我娘不爱喝。”
难道茶是越浓得才越好?邵彤云在心里骂了一声,“蠢驴!”,脸上还是温柔大方的笑容,“沈太太不爱喝,兴许大姐姐爱喝呢?你细品品,若是真的喜欢,等下我就找大郡王妃要几两。”
仙蕙摇摇头,“我不太懂茶,你喝出有什么特别的没?”
邵彤云不得已,只好再喝了一口,装作细细品味的样子,“唔……,口味微微回甜,鲜爽生津,还有洞庭碧螺春特有的花果香气,当得起上品之赞。”
仙蕙当然知道这肯定是好茶,顶尖儿的碧螺春,----可惜淬了毒!
“你喝出来没有?”邵彤云笑问。
仙蕙迟疑,“我再尝尝。”喝了一口,点点头,“是有一点花果香气。”
邵彤云笑道:“那就对了。”
“啊……”仙蕙打了一个呵欠,揉揉额头,“自从年三十守岁没有睡好,我这几天都犯困,还有屋里的火盆暖融融的太旺了,更是熏得发昏。”她起身,微微有点摇晃,“哎哟,我猛地一起来觉得更晕了。”
这么快?邵彤云有点诧异,不过想想,兴许是表姐下药的时候太猛,所以起效才快吧?不过还别说,火盆暖融融的确有点熏人,自己也觉得有点发困,----暂时没有时间细细琢磨,先把事儿办了再说。
----管他呢,反正效用越快越好。
当即上前搀扶,笑道:“我也有点困,不如我们到隔壁梢间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