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哪里敢说出自己父亲的名讳,只能从荷包里摸出几两碎银子递过去,脸红耳赤地说:“是奴家的不是,误会了公子……一切都是奴家的错,还请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奴家一回。奴家愿陪偿公子的损失。”看着这位公子身上穿得璐稠丝质夏衣,质地上乘,绣功出色,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估计卖掉她都赔不起这身行头。更别说,人家还被自己盖了一头一脸的脏鸡毛,没有暴打她一顿也算是好修养了。
尽管徐璐心里紧张,但观察力还是满不错的,看这人眉清目朗,气质卓然,有些傲慢,身上却没有富家公子哥特有的刻薄,想来也不是那种大恶之人,还有,这人尽管生气暴怒,却没有做出有*份的事来。
徐璐心想,自己放低身段,再诚恳道歉,想来会得到这位公子原谅的。
也不知徐璐运气好,还是这位倒霉的公子真如她所言,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公子哥,这人半是气忿半是倒霉地瞪了徐璐一眼,嫌恶地看着她手上那稀稀疏疏的碎银子,碎成这样的银子,也当宝贝似地装在荷包里,想来家中确实艰难了。按着江湖上的侠义之士的传闻,他应该大肚地不与计较,说不定反而还会给她些银子才是……可是,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如此狼狈过,再来他也不是江湖人,所以,他才没有那些多余的同情心呢。
他弹了弹手上被污水弄脏的袖口,身上传来一阵阵臊腥味,直充鼻间,几乎让他反胃,他也没功夫去计较徐璐的泼辣冒失了,得赶紧回去换衣裳才是,于是没好气地甩了甩袖子,“立即给我滚,不回再让我见到你一定要你好看。”说着便拂袖而去。
围观的老百姓纷纷议论着:“人家公子居然不计较,真不容易呀。这小姑娘倒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可不是,若这公子真要计较,小姑娘可就惨了。”
徐璐简直是欣喜若狂,几乎是重活了一回的感觉,看着这人真的自个走了,警报解除,这才发现背上汗湿一片,想着刚才的阵仗,也一阵后怕。若这个公子真要计较,她还真找不着办法赔偿的。
回到家后,徐璐想着白日的情形,又一次后怕起来,也亏得自己运气好,若是遇上那种尖酸刻薄又盛气凌人的公子哥,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
凌峰回到家中,也不理会下人们看到他一身狼狈而引发的惊呼,一路飞奔到到后院,来到后花园,一边扯掉身上的衣裳,一边奔向花园正当的池子里,洗去了一身臊味后,这才爬上岸边上的亭子来。
这时候,已有人拿着干净的毛巾和衣裳在亭子里等候,凌峰穿上衣裳,只觉全身一片舒坦。他拨下玉簪子,打散头发,任一头湿发自然披散在身上。穿着白色轻薄中衣中裤,披着件米白色的薄长袍,出了亭子,往着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朝自己的正屋走去。
凌府后宅非常宽蔽,屋舍却不多,除了一间占地两亩地的四合院外,其余空地全是星罗密布的园林景致。以及一方三四亩里宽的大池塘。
湖水连着屋舍后花厅,凌峰从后花厅里进去,来到里头正厅里,往左边厢房走去,一个年约二十余岁的年轻少妇,正斜靠在临窗的铺有凉竹席的矮榻上,脚搭在榻上,露出脚上穿着的掐金丝线的弹墨袜,以及一小截粉红撒花裤腿,淡金色蜀地沙罗绣遍地青莲理枝的裙摆,像湖水般散开在榻上,还有一截裙摆垂在地上,温润清华,飘逸散漫,再配上少妇脸上高贵又庸懒的神态,闲适而悠然的贵气之态表露无疑。
少妇手上拿着花篷,正穿针引钱,她微微抬头,看了凌峰一眼,笑着说:“今儿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瞧你刚才弄得?”显然刚才凌身一身污秽外加臭腥味的事儿让这少妇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