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金氏当场就晕死过去,醒来后,朝廷官员已离去,而王老夫人则把她打得鼻青脸肿,斥责搅家精,丧门星,祸水。
尽管已知王家人的下场,徐璐依然让人买了两份回来,逐一细看,越看越高兴,一个人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连正事都忘了做。
“少夫人,还是别看了,今儿都二十九了,该祭拜灶神了。”华馨苑的掌事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提醒徐璐。
对呀,今天都是二十八了,下午要拜灶神,明日还要祭祀呢。
过年的重头戏是祭祀,小户人家好对付,烧纸上香磕个头也就罢了,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但凌家这般的人家,可就要折腾惨的。一方面朝廷有“春祭赏”,“上领皇上的恩,下托祖宗的福”,够体面,这个排场马虎不得。另一方面还要搞家祭,彰显孝道。凌宽是长房,又是侯爷之尊,宗祠就设在安国侯府,宗族祭祀也就在凌家了。
其实祭祀也就那么小半个时辰而已,但之前的活儿却不少,早在一个月前徐璐就命人打扫祠堂,整理供奉器具,累得人仰马翻。等察拜了灶神,下午凌峰也从外头回来,领了朝廷赐的春祭赏,次日需摆在祭台上,以示朝廷恩典。
年三十这日,凌家但凡四品以上官员,四品以上诰命的,全按品大妆进宫朝贺。
百官仪典在正殿举行,皇帝身着衮冕,太子、王公、大臣各按品级肃列。设仪仗,备太常雅乐。而外命妇们则向皇后朝贺。太妃,王妃,公主,郡主,圣一品国夫人,上品国夫人,一品国夫人,侯夫人,伯夫人,以及诰命夫人,分别按着品秩辈份秩序入坤宁宫朝拜皇后。
坤宁宫外,黑压压地聚满了京城各王公贵族,世家勋贵,百官女眷,最低四品以上的外命妇,足足有数百位。除了皇亲宗室外,安国侯府的位置还是排的比较靠前的,居然与众多国公夫人们排上一起。主要是武夫人是上品华国夫人衔,凌峰已逝元配嫡妻杨氏也追赠上品国夫人,与皇后生母圣一品赵国夫人只差一个品秩。
待众多太王妃,王妃,郡王妃,世子妃,公主,郡主朝拜皇后之后,便轮到皇亲国戚们,这些全是皇室正经姻亲,包括今上外家,先皇后母族和今皇后母族,以及朱贵妃母族。等这些正经八经的皇室姻亲朝见后,才轮到外命妇。
宗室成员加上皇室姻亲,也有百十余人,二十来人一批入内拜见,等全都出来后,一群外命妇们已在冰天雪地里撑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了。
徐璐渐渐习惯了京城的天气,穿得也厚实,人又年轻,倒也经住了寒风的肆虐,但一些年迈的老封君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一个个尽管穿得厚实,但依然被冻得全身发颤。
这诰命妇服饰只是夹层的设计,穿太厚了,衣裳就被撑得不伦不类,穿薄了,受冻程度可想而知。宫中又不比宫外,又不能带丫鬟进宫。皇后面前,是不能穿披风的,所以诰命夫人们,进宫都很少穿披风的。主要是进了大殿后,还要脱掉披风,身边半个丫鬟都没有,披风解下来,也无人帮着拧呀。
当然,一些年迈的老封君倒可以恩典带一两个丫鬟,但年纪大了,也被折腾得不成人像,偏一个个还只能强撑着。
果然,外头再尊贵的身份,进了宫,都得装孙子。
内监的唱诺响起,徐璐落了口气,总算轮到外命妇了。
徐璐随同武夫人,威国公,令国公,英国公,成国公,韩国公等老封君,国夫人,世子夫人一道进入大殿。然后按着秩序辈份,三跪九叩。
皇后高座大殿正中,头上戴着实镶金凤九翟冠帽,身披藏青绣彩凤霞帔,明黄遍绣凤凰宫装,端庄大气,宝相威严。眉目和善,虽凤冠沉重,又劳禄半日,犹自强坐,气势丝毫不减。
今日朝拜的外命妇实在太多,皇后又戴着那沉重冠帽,又笔直地坐在那,估计也不轻松,想来也没什么心情与大家唠嗑了,只是等诸人行了叩拜礼,只含笑温和地说了句:“都平身吧。”
徐璐与诸位国公世子夫人一列,起身后,垂首肃立,耳边只听到皇后温和地声音吃来,“张老夫人身子大好了?”
张老夫人老迈的声音响来,“托娘娘宏福,老身这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了。”
“生受老夫人了,身子方好却要行这样大礼,耐何祖宗规矩不可废。”
“老身怎敢当‘生受’二字,娘娘母仪天下,能日日见娘娘安好,老身便心满意足了。”
皇后又与另外几位国夫人说了两句话,语气温和,一视同仁,被点了名的无不受宠若惊,暗自欣喜。当点到令国公徐夫人时,皇后说:“许久不见,徐夫人怎的清减了?”
徐夫人赶紧说:“劳娘娘挂念,臣妾无能,年纪又渐迈,掌家理事,已略有力不从心之感。”
皇后说:“国夫人儿孙饶膝,是该享受清福了。把担子交给小辈,只颐养天年,岂不美哉?”
徐夫人说:“娘娘所言极是,臣妾也有如此想。”
徐璐心中一动,敢情徐夫人这是在找皇后当支援呢。连皇后都发话了,回去后把管家大权交由世子夫人手上,想必另外几房的也没有话说了吧。
正如是想,耳边又听到皇后开始点几位世子夫人的名。不过也都是略作打量便揭过了。轮到徐璐时,皇后顿了下,问:“圣上御赐的姨娘,可还安份?”
徐璐赶紧回答说:“劳娘娘挂念,两位姨娘安份守已,极是乖巧。”
皇后颔首,说:“安国侯世子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一般人家,在他这样的年纪,早已儿女成群。就他膝下还孤凉着,你也别太过贤惠了,嫡子都还未出生,哪有姨娘冒头的资格。”
徐璐明白,皇后这是在给自己撑腰呢,赶紧说:“谢娘娘挂怀,臣妾铭记于心。”
“光说不拣又有什么用?得赶紧行动才是。”皇后笑着说,“安国侯世子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一向拿他弟弟看待的。争取早日生下嫡子,也让本宫高兴高兴。”
周围有好几道豁豁的目光向自己射来,徐璐目不斜视,恭敬应道:“是,臣妾回去后一定和夫君多加努力,不让娘娘失望。”心下却发愁,凌峰哪生得下孩子,看来回去后得另想办法了。
皇后又与别的世子夫人说了几句话,这才挥手,众人退下。
出了大殿,徐璐这才长长吁口气,总算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家了。宫中虽然景致迷人,雕梁画栋,美不胜收,却不是人呆的地方呢。
宫外头尚有百十位外命妇排队等着朝拜皇后,从这边昂首经过,说老实话,这些艳羡的妒忌的目光,也让徐璐有种骄傲感。
家族和男人的地位,也决定了女人在宫中乃至整个女人堆里的地位。
又有太监唱诺,宣侯夫人谨见。
徐璐侧眼瞧了过去,十余位侯府老太君,侯夫人,世子夫人鱼惯而入。其中,便有表嫂连氏,镇国侯夫人及世子夫人阎氏,庆昌侯夫人及世子夫人。京城六大侯爵,唯独没瞧到定国侯夫人及世子夫人。
徐璐又瞧见了方大夫人,方大夫人妇凭夫贵,也是一品诰命夫人,却只能排在公侯伯夫人之后。
与一些认得的外命妇微微颔首打了招呼,徐璐也替这些人担忧,越是品秩低的,越要捱到最后,不知她们是否熬得住。徐璐又替皇后担忧,戴着那么沉重的凤冠,一坐就是一整天,还得时刻保持皇后的端庄威仪,估计也够受罪的吧。也不知是哪位太祖订下的规矩,磕头的受罪,被磕头的也受罪。
出了宫后,几位国夫人这才相互说起了话来。韩国公世子夫人便对武夫人笑道:“往年我们家都是初六宴客,妹妹若是得空,一定要来哦。”她对徐璐笑道,。“少夫人若是得空,也一并来。”
武夫人笑着说:“很不巧,初六那天我得去镇国侯府上吃酒,恐怕没法子来了。”
“那少夫人呢?少夫人应该有空吧?”
徐璐面带微笑,看向武夫人。
武夫人看了徐璐一眼,笑道:“到时候再说吧,若是那天得空,不拘如何,一定找个代表过去。廖表心意。”
朝国公世子夫人赶紧笑道:“好,那我可等着了。一定要来哦。”
威国公夫人是宗室女,性子高傲,平时候很少外出交际,不是不想,而是不屑。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四处钻营的人,听到韩国公世子夫人自降身份邀请侯夫人到自家作客的谄媚之语,不屑地撇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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