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瑶这下哪还装的下去,顿时丢了书难以置信的盯着璎珞,满脸恼怒道:“你说什么?原本就是那靖王世子从中作梗,破坏你和迟表哥的婚事,迟表哥为了你连家中长辈都忤逆了,这会子你非但不和他站在一起,反而跑去伤他的心,为了靖王世子竟要退迟表哥的亲事,你怎么能这样!”
璎珞却不顾王雪瑶的怒斥声,突然抬手开始解起了身上的衣衫,王雪瑶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璎珞要做什么。
璎珞几下扯开了衣襟,顿时露出了欺霜赛雪的脖颈和肩膀来,那上头几处紫青颇为碍眼。
那是昨日乔恩珉弄上去的,回去后她沐浴时难免用力搓洗,以至于许多地方都搓破了皮,如今吻痕上又结了痂,异常吓人。
王雪瑶瞧着一愣,惊道:“谁把你掐成这个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雪瑶不明白,碧玉做丫鬟到底知道的要多些,却一下子惊地捂了嘴,凑近了王雪瑶低声道:“姑娘,那好像是……是被人亲的……”
王雪瑶半响才反应过来,顿时面色涨地通红,指着璎珞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璎珞却轻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昨儿在昌平侯府中平邑侯世子弄的,昨日我差点被平邑侯世子强了去,是靖王世子救了我。”
王雪瑶听闻这话脸色又瞬间煞白了起来,这会子哪里还顾得上和璎珞闹脾气,竟是一下子从美人榻上弹跳了起来,一面吩咐碧玉守在门外,不让人靠近,一面拉了璎珞急急地帮她掩上了衣襟,道:“你怎么不早说,你……有没有被……”
王雪瑶脸色愈发白了起来,璎珞见她这样心中一暖,握着王雪瑶的手道:“我没事,我到底运气好,差了一点没能成事儿,可当时靖王世子到时我衣衫不整,难免被他瞧去了身子,瑶姐姐,我如今没了清白,你说除了跟了靖王世子还能如何?”
王雪瑶眼眶微红,道:“怎么会这样……我对不起,误会了你。”
璎珞自然不是因为没了清白才接受秦严的,可她却知道,这是王雪瑶更容易接受的理由。
并不是她有意要哄骗王雪瑶,实在是情爱之事儿,很难向外人说清楚,她不想和王雪瑶因此事伤了感情,自然找王雪瑶更容易接受的理由来说服她。
见她红了眼睛,璎珞忙笑着道:“我知道瑶姐姐都是为我好,觉得靖王世子不会是我的良配,这才焦急上火。我心里感动还来不及呢。”
王雪瑶一时面色微红,却又担忧地道:“你和迟表哥的亲事退了,那靖王世子是怎么想的?他……他打算让你怎么进靖王府?”
璎珞见王雪瑶前一刻还在闹别扭,如今却又急巴巴地比谁都关心她,不觉便靠在了王雪瑶身上,道:“他说他想娶我。”
王雪瑶闻言有些诧异,却松了口气,道:“可你的家世……”
璎珞靠着王雪瑶的肩膀摇了摇头,叹道:“我也知道我和他不容易,可他既说要娶我,那怎么娶便是他的事了,反正我是不会于人为妾的。瑶姐姐,要是我嫁不出去,定安侯府是没我容身之地的,瑶姐姐和承义大哥成了亲当家做主了,可要赏我一口饭吃才好。”
见璎珞打趣自己,王雪瑶却并没欢闹起来,只拍着璎珞的肩道:“别胡说八道,那靖王世子瞧着是个有成算的,他既动了这么多心思,想必是真心喜欢你的,他说要迎娶你,多半会想法子的,怎么会嫁不出去呢。”
定安侯府,苏定文这一日过的可谓水深火热,昌平侯府洗三礼苏瑛玥闹出了那么大的不堪事儿来,几乎一夜间便传遍了京城,今日一早早朝上,便有两个言官上折子弹劾苏定文。
只不过朝臣们都被弹劾秦严肆意妄为残害平邑侯世子的事儿吸引了注意了,故此苏定文被弹劾倒一时没闹出风浪来,算是让苏定文喘了一口气。
今日一天苏定文都在四处走动,拜会同年,奔走关系,请客吃酒地疏通弹劾一事。
到了傍晚他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定安侯府,刚用了一碗醒酒汤,小厮便来报说是靖王世子侍卫前来拜会,苏定文忙令人将人迎进了书房。
来人却是影七,他进了书房,不过拱了拱手和苏定文见礼后便道:“昨日苏五姑娘受了惊吓,世子爷亲自为五姑娘到库房挑选了些补身压惊的药材令在下送过来。世子爷本是想要亲自来的,可五姑娘到底还待字闺中,怕影响了五姑娘的闺誉,再来世子爷昨儿便领了差事出京去了,故此特意吩咐在下偷偷走上一趟。”
苏定文见秦严竟这般重视关心璎珞,一时心中发热,连声道:“不过是些许小事儿,小女已经无碍,怎敢劳动世子爷亲自走一趟。”
影七摆手,又道:“还有一事,世子爷吩咐在下问一问苏大人。”
苏定文抬手示意影七讲来。
“昨日在昌平侯府,世子爷便说了要归还先前被禁卫军抬走的聘礼,世子爷听闻苏家和迟家的亲事有变,不知这聘礼是要送到定安侯府来呢,还是直接送去迟府?”
影七的话令苏定文一时怔住了,他今日忙着奔走弹劾一事儿,根本就顾不上璎珞和迟家的亲事,不过他也让人留意着迟家的动静。方才已经听了小厮的回禀,说是今日下午海云天造访了迟家,是迟家老太爷亲自将人给迎进了府。
发生那样的事儿,今儿迟家也没来人到定安侯府表示一下,反倒迟家老太爷将海云天给迎进了府中。迟家的退亲态度其实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苏定文方才还满心的愤怒,如今听了影七的话,倒转开了心思。
靖王世子这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左右迟家的亲事八成保不住,倒不如早早的退了亲,还能给苏府留份脸面,等将来自己的庶女进了靖王府,倒要瞧瞧那些嗤笑他苏定文的人是何等表情。
苏定文想着,不再犹豫,道:“聘礼劳烦禁卫军明日一早送还迟府,我这边梳洗一番先拜访迟府将迟家和小女的亲事作罢,还请如实转告世子爷。”
影七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啰嗦,点头拱手,转身便告辞了。
而苏定文手指敲击了几下桌面,却是悠哉地笑了起来,迟家老太爷虽然致仕多年,但是总归是做到过天官的人,迟家在朝廷上的人际网比起他苏定文来那也是不可同日而语,既然如今迟家要退亲,他总不能这么便宜地便退了亲事,说什么也得讨要些好处才成。
如今他被弹劾一事儿,正愁没能力疏通,迟家作为姻亲自然是该帮上一把的。
苏定文换了一身衣裳,便拿了迟璟奕的庚帖,匆匆往迟家去,他被管事带进了迟老太爷的书房,一番拜见后,苏定文落了座,念着两家退了亲事,以后也莫再提什么亲近了,算是结了仇的,故此也不虚做客套,当下便道:“今日我来拜会老太爷是为了小女和令孙的亲事,我听闻老太爷今日亲自将海大人迎进了迟家,想必是两门亲事已经有了取舍,只是迟家为了海家的亲事退亲,老太爷便不怕迟家被人戳脊梁骨吗?”
苏定文的话令迟老太爷眯了眯眼,道:“听苏大人这话,却是话中有话,不知苏大人有什么好建议,好说出来商量一下,毕竟退亲对两家的名声都不大好,能商量着将伤害降到最小,又何必闹得两家都下不得台?还是和气为贵。”
苏定文笑着点头,道:“老大人不愧是长辈,晚辈正是这个意思。依我看,亲事还是定安侯府主动退了才不惹那么多非议,对迟苏两家都好。不过小女退亲,名声总归是要受损的,迟老太爷为官最是公正,做生意也从来童叟无欺,想必是会补偿我苏家一二的吧。”
迟老太爷早在苏定文开口时便知他有所谋,闻言依旧笑的一派温和,道:“这是自然的,苏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苏定文哈哈一笑,道:“老太爷果然爽快,也不是旁的,晚辈眼见升官在即,却有宵小之辈嫉恨晚辈官运亨通,这两日伙同了几个小言官弹劾晚辈治家不严,如今御史台御史大夫王大人算起来也是老太爷的学生,如今苏迟两家还没退亲,总还算是姻亲之家,老太爷可否帮晚辈疏通一二。”
迟老太爷面上神情纹丝不变,只沉吟了一下便道:“老朽尽力而为吧。”
苏定文顿时便笑着起身,连连作揖,道:“老太爷行事果断,令晚辈钦佩。这是迟大公子的庚帖,退还老太爷,这门亲事今儿便算是退了,明日一早晚辈会亲自随着禁卫军将先前贵府下的聘礼归还迟家,彼时京城之人便会知道,是我定安侯府率先退的亲事。如此,晚辈便先行告辞了。”
待苏定文出去,迟老太爷拾起桌上迟璟奕的那庚帖直接便丢进了一旁的炭火盆中,心中万分庆幸退了苏家的亲事。
结亲乃是结两姓之好,那苏璎珞便是再好,有这么个父亲,若真成了亲家,迟家早晚要被拖累。
迟老太爷只想早日退了亲事,两厢干净,吩咐了小厮准备马车,连夜便去拜访了御史大夫王炳然,苏定文本就怕迟家阳奉阴违,留了人盯着迟家的一举一动。闻讯,心下一安,翌日一早,果然践诺随着禁卫军大张旗鼓地到了迟家,丢下了聘礼,扬长而去。
这一路动静不小,引得路人纷纷围观,不及中午迟家和定安侯府亲事黄了的事儿便传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