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瑛莺被这样两个嬷嬷看管着学规矩,后果可想而知。
璎珞听闻苏瑛莺被斥责的事儿倒心思微动,起先她和苏瑛莺没有任何仇怨,苏瑛莺便因为嫉妒二字对她几次三番的动用手段,如今苏瑛莺挨了太后训斥,没了未来,且不知要怎么恨自己呢。
苏瑛莺气量狭窄,吃了这样的大亏,又怎么可能不图谋报仇,与其等着苏瑛莺想法子寻自己的麻烦,到时候防不胜防,倒不如自己给她寻上一条路,将这把刀递到苏瑛莺的手中去。
到了傍晚时,春桃处也有消息传过来,只道昨日跟着苏瑛莺出府的丫鬟和婆子,包括陈妈妈,都不知因什么缘故在昨夜里便被白氏看管了起来,根本就不让任何人接近她们。
璎珞愈发肯定了苏瑛莺昨日在府外出了事儿,至于出的是什么事儿,她没有兴趣知道,她只要知道苏瑛莺恨死了自己这一点就足够了。
璎珞不觉轻扬唇角,对离开定安侯府一事儿已有了主意。
这日夜里她令云妈妈守夜,将苏景华的事儿告诉了云妈妈,这样的大好事,云妈妈听了自然是又哭又笑的,直叹老天开眼。
“郡王府愿意将姑娘和少爷都认过去,这当真是再好不过了,老奴今儿还担心侯府姑娘的名声坏了,姑娘又是退过亲的,这以后的亲事可如何是好,如今却好了,只是姑娘和少爷该如何离开这定安侯府?老爷那样的人……只怕不会放姑娘和少爷离开的。”
拍了拍云妈妈的手,璎珞笑着道:“这就要靠四姑娘和三夫人帮帮我们了,妈妈附耳过来。”
璎珞和云妈妈嘀咕了片刻,云妈妈面露踌躇,道:“那四姑娘和三夫人真能按姑娘的心意行事?”
璎珞却满脸笃定,笑着道:“妈妈相信我,再没有人比她们二人更想将我和弟弟扫地出门的人了,她们一定会上钩的!妈妈明儿便寻个机会见见春桃吧,趁着四姑娘如今正在气头上,恨不能将我剥皮抽筋,这事儿才能好办呢。”
云妈妈如今早便对璎珞言听计从,闻言郑重点头。
三日后夜,晚风院,苏瑛莺的大丫鬟冬青亲自到了烧水间查看苏瑛莺的沐浴用水是否烧好。
这几日苏瑛莺被两个宫里来的嬷嬷折腾的掉了半条命,每天都是入夜了才会被放回来,白氏心疼女儿,专门请大夫给苏瑛莺开的泡澡去疲乏的药浴,烧水间这几日每天都飘着一股子药味。
冬青进了烧水间,蹲坐在灶台前搅着浴汤里药材的春桃立马便笑着福了福身,道:“怎么冬青姐姐又亲自过来了,可是姑娘已经回来了?奴婢这便去唤人一起将水抬过去。”
冬青摆摆手,却道:“不急,姑娘还没回来呢,我就是来看看水可都烧好了,姑娘眼见就要回来了。”
冬青说着上前去探手摸了摸大锅里头的汤水,触手微烫,想来等苏瑛莺回来就刚刚好能用,不觉点了点头。
春桃已是笑着为冬青搬了凳子,脆生生的道:“春玲和春寻两个不知跑哪里去了,这水已经烧好了,只要看着就好,奴婢一人在此就使得。”
冬青便道:“就你是个老实丫头,这才闹的那两个贱蹄子整日偷奸耍滑的。”
春桃腼腆一笑,和冬青闲聊了几句,见冬青面色不好,便突然咬了咬唇,道:“冬青姐姐脸色不好,可是姑娘今日又发脾气了?”
苏瑛莺这几日气不顺,身边的大丫鬟自然也跟着都倒霉,昨日冬青便挨了苏瑛莺两耳光,又在院子中跪到大半夜,晚风院丫鬟们都知道。
此刻听春桃提及这个,冬青面色一厉只当春桃也敢笑话自己,可却见春桃面露惊惶似知道说错了话,连声道:“冬青姐姐,我不是……我……我就是担心姐姐才这么一说,我说错了,当真该死。”
说着便要自行往脸上甩耳光,冬青想着春桃平日便是个老实本分的,顿时便也释然了,抓了春桃的手,道:“罢了,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左右我招了姑娘的厌满院子都知道,也管不着人家笑话。这捧高踩低的事儿还少见呢。”
苏瑛莺的两个大丫鬟,冬青和冬梅,苏瑛莺历来喜欢冬梅多一点,如今冬青又惹恼了苏瑛莺,心中自然着急。
春桃宽慰了冬青几句,才给冬青出着主意,道:“姑娘这回被太后训斥都是因为五姑娘,姑娘又历来是个好强的,心里肯定恼了五姑娘,冬青姐姐不妨给姑娘出出主意,若是有好主意能收拾了五姑娘,姑娘出了这口气,以后一定便会自此中用冬青姐姐,冬青姐姐也便不会总被冬梅姐姐压上一头去了。”
春桃进了晚风院便打听过冬梅和冬青,知道冬梅是家生子,而冬青却是小时候卖进侯府的,她又打听到冬青家乡在鹤州,便动了个心眼,也说自己的家乡在鹤州。
因此就和冬青成了老乡,冬青一直还算照顾春桃,若不然春桃一个刚进府没多久的丫鬟且不能这么快就熬成了三等丫鬟。
故此这会子春桃给冬青出主意,冬青也没生什么疑心,只是叹了一声道:“你说的简单,那五姑娘人精明的跟个鬼一样,姑娘几次三番在五姑娘那里吃亏,我一个没见识的丫鬟,能给姑娘出什么主意。”
春桃却咬了咬唇,低头半点没言语,又抬头瞧了冬青好几回,有些欲言又止。
冬青见她这样,眼眸一亮道:“可是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春桃却直摇手,死活不愿意说,被冬青软磨硬泡几句,这才凑到了冬青的耳根道:“其实何须姑娘亲自动手收拾五姑娘,五姑娘也是个蠢的,锋芒毕露,谁都得罪,咱们侯府上可有个人比咱们姑娘更想要五姑娘的命呢,咱们姑娘只要给那人行些方便,现成的枪便有了,何必弄赃了姑娘的手。”
冬青心下一跳,眯了眯眼,道:“你说的是三夫人?”
春桃点头,勾唇道:“可不就是,三夫人生养了五个子女,如今除了在外游学的大少爷,其他子女哪个不是因五姑娘遭了大罪,尤其是三姑娘和六姑娘,生生地被毁了。奴婢虽然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可也多少猜出都和五姑娘有关系。便三夫人被幽禁,还不都是庶出的给闹的,三夫人也就是被困住了出不来,若是能偷偷被放出来,只怕能一刀子捅死五姑娘。”
冬青却拧眉,道:“你说的是有些道理,大夫人最疼姑娘,姑娘求了大夫人,大夫人一准能有法子将三夫人偷放出来,可三夫人哪有那么傻,岂会直接拿刀子去寻五姑娘,若是那么做了,连大少爷二少爷也要被人嗤笑。”
春桃却道:“何须去捅五姑娘,只要将五姑娘和三少爷姐弟一起赶出侯府,他们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个小孩,又都长的不错,还能有活路?至于怎么让三老爷将庶子庶女赶出去,这个奴婢却想不到了,不过姑娘和三夫人说不定会有办法呢。”
春桃的话令冬青双拳微握,双颊也因兴奋微微发红,听罢笑着看向春桃,道:“看不出来,你这丫头平日瞧着老实憨厚,心里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主意。”
春桃被冬青黑洞洞带着探究的目光扫视,心中一惊,脸红着低了头,腼腆地道:“我这不都是为了冬青姐姐,冬青姐姐平日里那么照顾我,我瞧着冬青姐姐受罚被姑娘迁怒,也是着急。我是外头买进来的,不比春寻她们都是家生子,若非冬青姐姐照顾我,我在这府里头……早便不知被啃掉多少肉去了,也不能就当上了三等丫鬟。冬青姐姐要是倒了,以后我也不得好,我这才……只指望着冬青姐姐得了姑娘的高看,能够记着我。我听说前两日跟着姑娘到庄子的两个二等丫鬟到现在还被夫人拘着,若是这两个窝能空出来,还望冬青姐姐能提携小妹一把。”
苏瑛莺出府只带了冬梅一个大丫鬟,并两个二等丫鬟,白氏发现苏瑛莺被玷污一事儿时是在夜里,彼时屋中只有白氏和冬梅在,故此事情倒是遮掩的很严实。
为了怕别人怀疑,白氏没有动冬梅,却只将跟着苏瑛莺出门的那些下人都暂时关押了起来。
大家都以为陈妈妈等人是因为苏瑛莺被太后训斥一事才被关押的,便连陈妈妈等人也是这样想的。
故此丫鬟们也都知道,陈妈妈那些人等宫里的嬷嬷一离开府,一定便会被白氏处理掉,这样的话院子中便会又空出来两个二等丫鬟的缺儿。
这几日小丫鬟们都有些心思浮动,有的已经开始在四处走关系,企图趁机往上爬。春桃作为三等丫鬟,提上去那是名正言顺,这时候春桃献计便显得没什么奇怪的了。
冬青原本还有些狐疑,如今听春桃这样说顿时便放下心来,笑着抬手点了下春桃的额头,道:“你这机灵鬼,放心吧,姐姐还能贪了你的功劳不成?若是姑娘高兴,姐姐定为你说说好话。”
春桃顿时喜笑颜开,这时候恰外头传来了说话声,听动静像是苏瑛莺被放了回来,冬青忙忙站起身来,又安抚地拍了拍春桃的肩才转身匆匆离开。
春桃完成了任务,长长松了一口气,哼着小曲转身又去瞧那洗澡的药浴水。
待苏瑛莺沐浴后被搀扶着到了寝室,冬青小心翼翼地上前给苏瑛莺绞着头发,察言观色后,瞧准了冬梅去催燕窝,屋中只剩下自己的空,俯身道:“姑娘昨儿罚了奴婢,奴婢回去后认真反思了自己,觉得奴婢作为姑娘的大丫鬟,不能为姑娘分忧,确实该打该罚。”
苏瑛莺闻言抬起眼眸瞧了冬青一眼,道:“哦?听你这话是改了错,如今知道怎么为我分忧了不成?”
冬青便笑着点了头,俯下身细细地在苏瑛莺耳边念叨了起来,苏瑛莺听的目光闪动不已,最后勾唇一笑,兴冲冲的道:“你快去,现在就将母亲请过来!”
冬青见自己的主意显然是被苏瑛莺采用了,顿时高兴地应了一声,放下帕子便快步出屋往白氏的院子去了。